环岛三圈的山路跑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众人刚瘫在碎石地上喘匀气，教官们冰冷的呵斥就砸了过来。“全体起立！按班组列队，动作快！”
迷彩服的身影在队伍间穿梭，推搡着还没缓过劲的队员。林默扶着膝盖起身，视线扫过身边的人。
宋伟脸色惨白，额前的汗黏着碎发，许鹏揉着抽筋的小腿，连平日里最沉稳的吴峰，呼吸都带着明显的急促。
没人敢多问，只能顺着教官的指令，被分成几个小队，依次登上停在岸边的快艇。
每艘快艇由两名教官驾驶，引擎启动时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疼。林默所在的快艇上，除了他和宋伟、许鹏、曹宇、李青，还有另外五个陌生的队员。
快艇朝着深海全速前进，岸边的荒岛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远处海平面上一个模糊的黑点。
林默靠在船舷边，目光扫向海面，远处的海面上，竟散布着零星的人影，那些人在水里奋力扑腾，手臂划出的水花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是之前的队伍……”曹宇推了推眼镜，声音发颤。林默心里一沉，瞬间明白了教官的意图。
十公里深海，强迫游泳返航，这哪里是训练，分明是在筛选能扛住极端环境的“幸存者”。
他转头看向快艇上的其他人，有人盯着海面发呆，脸色比船身的白色甲板还要白；有人双手紧紧攥着船舷，指节泛白，身体随着海浪的颠簸微微发抖。
许鹏凑到林默身边，压低声音：“默哥，这要是跳下去，咱们能游回去吗？”
林默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不担心自己，进化后的体能让他能轻松游个来回。
可身边这些人，宋伟刚受过伤，曹宇体力本就偏弱，许鹏刚才跑步时就差点掉队，更别说其他几个陌生队员了。他一个人，根本护不住这么多人。
快艇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驾驶位上的教官看了眼GpS，朝身后吼道：“到地方了，都给我下去！”
“教官，这海水这么凉，十公里根本游不完啊！”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哀求。
教官没理他，直接起身走到船尾，一脚将男生踹了下去。“扑通”一声，男生在海里挣扎着浮出水面，刚想呼救，就被另一名教官指着：“再喊一声，直接把你按下去！”
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没人再敢反抗，只能一个接一个地跳进海里。
林默是最后一个跳的，他在落水前，特意回头叮嘱宋伟：“别慌，跟着我，慢慢游，借海浪的力气，别浪费体力。”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住身体，林默打了个寒颤，随即调整姿势，用平稳的蛙泳节奏往前游。
宋伟、许鹏等人紧紧跟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小小的梯队。刚开始的一公里还算顺利，可随着时间推移，海水的寒意开始渗透四肢，有人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默哥，我……我有点冷……”孙超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林默回头，看到孙超的嘴唇已经泛紫，手臂划水的幅度越来越小，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他立刻调转方向，游到孙超身边，伸手托住他的腋下：“别闭眼，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
孙超靠在林默的手臂上，勉强稳住身体，两人一起往前游。许鹏和曹宇见状，也在旁边护着，尽量帮他们挡住一些海浪。
就这样又游了将近两公里，林默明显感觉到托着孙超的手臂越来越沉。孙超的身体开始往下坠，头靠在林默的肩膀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孙超！醒醒！”林默用力晃了晃他，可孙超像是没听见，只有本能的求生欲在作祟。
突然，孙超猛地睁开眼，双手死死抱住林默的脖子，双腿缠住他的腰，像八爪鱼一样将他缠得严严实实。
“救我……别让我沉下去……”孙超的声音带着哭腔，力气却大得惊人。林默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两人一起往深海里沉去。
冰冷的海水灌进鼻腔，林默呛了两口，脑子却异常清醒，再这样下去，他和孙超都会淹死。
林默试图掰开他的手，可孙超像是疯了一样，缠得更紧。林默咬了咬牙，猛地发力，用胳膊肘顶住孙超的胸口，狠狠将他往外推开。
巨大的力道让孙超瞬间松了手，林默趁机向上游，奋力浮出水面。他抹掉脸上的海水，大口喘着气。
“孙超！孙超！”林默朝着刚才下沉的方向喊了两声，只有海浪拍打水面的声音回应他。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水里，借着进化后敏锐的视力在深海中寻找。可他搜了一圈，除了冰冷的海水，什么都没找到。
林默浮出水面时，胸口还在因刚才的挣扎剧烈起伏。他抹掉脸上的海水，目光越过晃动的浪头。
望向不远处的宋伟、许鹏、李青和曹宇，几人正踩着水，视线紧紧锁在他身上，眼神里满是焦灼的等待。
“孙超呢？”许鹏率先开口，声音在海风里发颤。林默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咸涩的海水，半晌才挤出一句：“没找到……沉下去了。”
一句话让海面瞬间陷入死寂。宋伟垂着头，双手在水里无意识地划动，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没了血色。
许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将脸转向岸边的方向。没人再说话，只有海浪拍打身体的声音，沉闷得像敲在每个人心上。
“走吧，继续往前游，再停就真的没力气了。”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沉郁，率先调整姿势往前游。
宋伟和曹宇默默跟上，许鹏落在最后，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空荡荡的海面，像是还在期待孙超能突然从水里冒出来。
接下来的路程，没人再开口。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划水，手臂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只有偶尔交换的眼神，能看出彼此的疲惫与恐惧。
此时的海面已不复最初的平静，风势渐大，浪头卷着寒意拍在身上，每一次起伏都像是要将人拖进深海。
林默始终保持在队伍中间，一边留意着前方的岸线，一边时不时回头确认身后人的位置，孙超的消失像根刺，让他不敢再掉以轻心。
不知游了多久，海浪渐渐小了些，远处的岸线也清晰了几分。曹宇喘着气，下意识地扫了一圈身边的人，突然愣住了：“李青呢？”
这话让林默心里一紧，他猛地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四周，海面上只有他、宋伟和许鹏三个人，原本应该跟在曹宇身后的李青，竟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