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摇摇头，没说话，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顺势将更多的重心往许鹏身上靠了靠。
眼角的余光里，曹宇正弯着腰，双手死死撑在膝盖上，后背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额前的头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肩膀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抖一下，像是在极力忍着脱力的眩晕。
三人就这么拖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一步挪向庇护所。
咸腥的海风像无形的蛛网，缠在林默、曹宇和许鹏的发梢与衣襟上，连呼吸里都裹着海水的冰冷。
曹宇是第一个撑不住的，刚跨进庇护所，他便腿一软，瘫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呼吸里满是咸涩的气息。
许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撞破肋骨跳出来。
林默目光先扫过瘫在地上的曹宇、许鹏两人，确认两人没有大碍后，才缓缓坐下。
一时间，庇护所里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成了这场灾难最鲜活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海平线处的夕阳像一块融化的金子，将海面染得波光粼粼，可这样的美景，此刻在他眼里却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十公里……”徐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们竟然真的游了十公里。”
他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林默，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逝者的惋惜，还有对林默的感激。
许鹏撑起身子，语气里满是感激：“默哥，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和曹宇恐怕早就被大海吞了。”
曹宇也跟着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是啊，要不是你拖着我往前游，我早就沉下去了。这份情，我们俩记一辈子。”
林默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吭声。那些挣扎的身影、绝望的眼神、逐渐消失在海面上的头顶……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此刻的他无能为力，只能任由那些情绪在心底翻涌。
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破洞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时间推移，光斑渐渐拉长、变淡，最后被暮色一点点吞噬。
太阳逐渐沉了下去，只剩下一丝微弱的余晖，勉强照亮庇护所的角落。许鹏起身，摸索着找到应急灯，按下开关。
昏黄的灯光瞬间亮起，驱散了部分黑暗，却也让庇护所里的空旷愈发明显。像是一个个沉默的符号，提醒着他们那些永远回不来的人。
许鹏的目光扫过那些空位，声音里满是怅然。“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来。”曹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悔恨，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那些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林默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他看向庇护所外，只有偶尔传来的海鸟的啼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会有人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要是有人能回来，早就该到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在许鹏和曹宇的心上。他们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此刻被林默点破，所有的侥幸都烟消云散。
三人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里交织。
疲惫依旧笼罩着他们，可比起身体的疲惫，心里的沉重与担忧更让人难以承受。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海面上偶尔闪过的磷光，像是逝者的眼睛，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他们。
庇护所里的寂静越来越深，深得能听见彼此心脏的跳动声。那是生命在艰难延续的证明，也是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与期待。
夜色渐深，庇护所里的三人渐渐陷入沉睡，只有应急灯的昏黄灯光，在黑暗中静静亮着，像是一盏希望的灯塔，照亮着他们前行的路。
而明天，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庇护所时，他们又将迎来新的挑战，只是此刻，他们需要的，是在这片短暂的安宁里，积攒着继续走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天还没亮透，海平线只露出一抹淡金色的光。“三分钟！到沙滩集合！迟到者，今天的早饭别想吃！”教官的吼声像炸雷，震得林默耳膜发疼。
他猛地睁开眼，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他踹了踹旁边还在昏沉的许鹏，又伸手推了推蜷缩在角落的曹宇，三人几乎是滚爬着从床上起来，胡乱套上沾满汗渍的训练服，趿拉着作战靴就往门外冲。
沙滩上的风带着清晨的凉意，等林默三人跑到集合点时，才发现沙滩上稀稀拉拉站着不到六十人。
每个人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林默的目光扫过人群，心里猛地一沉，刚上岸时明明有两百多人，这才多长时间就少了三分之二。
“都给我站好！”教官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穿着一身作训服，肌肉把衣服撑得鼓鼓囊囊，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眼神冷得像冰。
“别以为活下来就万事大吉了！从今天起，你们的训练正式开始！撑不住的，现在就可以滚！”
没人动。所有人都低着头。“很好。”教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一项，潜水憋气！给你们十分钟，每人负重二十斤，在海里憋气三分钟！少一秒，就多罚一个小时的蛙跳！”
命令下达，没人敢拖延。林默、许鹏和曹宇跟着其他人一起，从旁边的箱子里扛起沉重的铅块，系在腰间。
冰冷的海水没过脚踝时，曹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他只是深吸一口气，跟着林默一起扎进海里。
海水的压力裹着寒意，瞬间将人包裹。林默闭着眼，感受着肺部的空气一点点减少，耳边只有海浪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
他能感觉到身边的徐鹏在微微颤抖，显然也快撑不住了。可他不敢动，只能在心里默默数着数，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教官的哨声响起，他才猛地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嘴里满是海水的咸涩。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无休止的折磨。每天天不亮，他们就要被教官的吼声叫醒，先是近十公里的负重跑，绕着整个岛屿跑三圈，中途不能停下，停下就会被教官的橡胶棍狠狠抽打。
跑完步，就是游泳训练，在海里游十公里，谁体力不支的话，那就沉下去！
到了下午，就是扛木头 那些碗口粗的原木，每人要扛着跑三公里，肩膀被压得红肿流血，没人敢喊疼，只能咬着牙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