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专注的炼制中悄然流逝。
苏明宸严格按照丹方与心法指引,一步步投入药材,调控火候,手法从最初的生涩逐渐变得流畅。
他那远超同阶的神魂之力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对炉内药力变化的感知异常敏锐,总能提前做出最恰当的调整。
三个时辰后,丹炉内传出一阵低沉而稳定的嗡鸣,炉盖缝隙处逸散出的药香变得醇厚内敛,预示着丹药即将成型。
苏明宸精神一振,正准备进行最后的收丹步骤。
“且慢。”
一直静立在一旁,如同雕塑般观察他整个炼制过程的陈凡突然开口。
苏明宸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陈凡语气依旧平淡,解释道:“宗门规矩,任何新弟子在丹阁炼制的第一炉成丹,需由当值长老亲自查验、评级。此举一则可针对你的炼制过程与成丹品质,给予最直接的指点,查漏补缺;二则可对丹药本身进行鉴定,确保其药性达标,甚至可能发现变异良品;三则,”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苏明宸,“也是对引路师兄教导成果的一种确认。”
苏明宸恍然,原来还有这等规矩。
他依言撤去法力,让丹炉保持恒温,静静等待成丹的最后时刻,也等待着长老的查验。
在等待的间隙,他能隐约听到隔壁丹室偶尔传来的沉闷轰响,以及隐约的焦糊气味。
陈凡之前便提过,那是某些师兄师姐控火不慎或药性冲突导致的“炸炉”,在丹阁是常有之事,也算是一种经验的积累,只是需要自己承担损耗的药材。
不多时,陈凡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位面容清癯、目光温润的老者,正是三位地仙巅峰长老之一的青松长老。他显然今日在丹阁当值。
青松长老步入丹室,先是对陈凡微微颔首,随后目光便落在中央那尊气息平稳的丹炉上,鼻翼微动,轻嗅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药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开始吧。”青松长老言简意赅。
苏明宸深吸一口气,在两位师兄长老的注视下,再次运转法力,打出收丹法诀。
炉盖缓缓升起,一股更加浓郁精纯的药香瞬间充满了整个丹室。
只见炉底躺着三颗龙眼大小、通体呈现深蓝色、表面有着天然云纹、散发着柔和光泽的丹药。
成了!而且一次成了三颗!
陈凡眼中掠过一丝满意。虽然苏明宸是他看着一步步炼制的,但成丹率能达到三成,对于初次炼制“凝元聚魄丹”的新手来说,已属难得,尤其是丹药的品相,看起来相当不错。
青松长老上前一步,隔空摄起一颗丹药,置于掌心,仔细端详其色泽、纹路,又凑近闻了闻药气,最后甚至引动一丝法力探入丹药内部感知其药力融合程度。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苏明宸,温润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丹药圆润,云纹自生,药气内敛而纯正,杂质极少。药力融合度,不错,不错!竟达到了七成以上!苏师侄,你这第一炉‘凝元聚魄丹’,品质已堪堪达到‘中品’!”
“第一炉就是中品!”
陈凡闻言,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冷峻似乎也融化了一丝。“难怪这个小子,师尊对他如此看中,初次炼制鬼仙中期丹药就能达到中品,这份天赋和掌控力,确实对得起师尊的破格收录。”
青松长老将丹药放回,看着苏明宸,语气温和地提点道:“火候掌控尚可,尤其在‘固脉花’投入后的文武转换颇为精妙,可见神魂感知敏锐。然,在‘凝魂草’初次提纯时,法力渗透稍显急躁,损了一丝草木生机,若能再温和三分,或可让药性更添一分灵韵,药力融合度或许能接近八成。瑕不掩瑜,非常好!”
这一番精准的点评,让苏明宸茅塞顿开,连忙躬身:“多谢青松长老指点,弟子铭记!”
青松长老满意地点点头,又对陈凡道:“陈师侄教导有方。”这才转身离去。
查验结束,苏明宸看着炉底那三颗中品凝元聚魄丹,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这第一次正式的丹阁炼丹,算是开了一个好头。而陈凡那看似冷漠的外表下,似乎也并非全然无情。
日升月落,时光在丹炉的嗡鸣与药香的萦绕中悄然流逝。
自那日第一次在丹阁正式炼丹后,苏明宸便开始了规律而充实的炼丹生涯。
每日除了必要的打坐修炼,他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丹房之中。
从最初级的“凝元聚魄丹”,到更复杂的“清心驱障丹”、“五行培元散”,他一遍遍地练习,失败,总结,再成功。
炼丹对神魂和法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往往一天下来,走出丹房时,苏明宸已是面色苍白,精神疲惫不堪,回到住处几乎是倒头便睡,连与识海中的媚娘调侃几句的力气都欠奉。
媚娘也知他辛苦,除了偶尔在他遇到瓶颈时出言指点一二,大多时候只是静静陪伴,看着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这般心无旁骛的苦修,效果亦是显着。
半年时间,苏明宸不仅将鬼仙中期,适用的几种常见丹药,炼制得炉火纯青,成丹率和品质稳步提升,甚至连修为也在丹药的辅助与混沌神气的滋养下,慢慢的提升着。
这一日,他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地火,炼制一炉难度颇高的“冰心护脉丹”。
此丹对于稳定经脉、抵御心魔有奇效,炼制过程中对寒热转换的时机要求极为苛刻。
丹房石门无声滑开,许久未曾在他炼丹时出现的陈凡,缓步走了进来。
苏明宸心神专注,并未立刻察觉,直到陈凡清冷的声音响起:“此丹炼完,暂停一日。”
苏明宸手中法诀未乱,分出一丝心神,疑惑地看向陈凡。
陈凡依旧言简意赅:“清玄门来了几名鬼仙中期的弟子,名为交流求学,实为‘斗丹’而来。你准备一下,稍后参与。”
“斗丹?”苏明宸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手中操控的地火不由得微微一滞,炉内温度瞬间有些波动,他连忙稳住。
陈凡似乎早已料到他不解,解释道:“斗丹,乃丹修间常见的切磋方式。双方在规定时间内,各自炼制一炉丹药,不限种类,最终由评判者比较丹药的品阶、品质、药力融合度乃至成丹数量,高者胜。”
他顿了顿,看着苏明宸,语气平淡,“来的只是清玄门几个入门不足十年的新晋弟子,修为与你相仿。我等若出手,便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你入内门虽仅半年,但丹道进境尚可,正可代表我玉渺峰年轻一代,前去会一会他们。”
苏明宸闻言,心中顿时了然。“哦!原来是一场关乎宗门颜面,年轻弟子间的丹道较量。清玄门此举,名为交流,实为试探,想掂量掂量北神宫年轻一代的底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因“斗丹”二字带来的些许紧张与兴奋,手中法诀变幻,加速了“冰心护脉丹”最后阶段的凝丹过程。炉内药力迅速收敛,丹鸣渐起。
“是,陈师兄,我明白了。”苏明宸沉声应道,眼神中闪过一丝锐芒。
这半年的苦修,正好借此机会,检验一番成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