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知秋舒然聚完会正月十八佳佳就返校了。我们在报纸上的广告的效果，如同在干燥的草原上投入了一颗火种，瞬间燃起了燎原之势，其迅猛和热烈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最初的预想。
就在我们在《油城晚报》中缝和油城信息港发布那条语焉不详却直击要害的“专业提取公积金，安全快捷”广告的第二天，手机开始持续不断地响起铃声，仿佛一条被接通了的、隐秘的财富之河。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大多年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小心翼翼的试探。情况完全如我所料，咨询和办理的绝对主力军，正是那些工作五六年、年龄在二十五六岁上下、血气方刚却尚未婚配的年轻男性。 他们大多是油田子弟或本地企事业单位的职工，公积金账户里实实在在地沉淀了三、五万元，面对突然降温的经济环境和自身迫切的消费需求（买车、投资自己、或者仅仅是觉得钱放在账户里贬值心有不甘），提取公积金的意愿异常强烈，几乎到了饥渴的程度。
面对这块突然从天而降的“肥肉”，知秋和舒然这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魅力惊人的美女，如同两把精心打磨的钥匙，精准地打开了这些年轻男性客户的心防和钱袋，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杀伤力”。 我们约见客户的地点，通常定在滨河花园或油城壹号售楼处相对僻静的VIp室，或者选择一些格调雅致、私密性好的茶馆包间，既显得专业正规，又保证了谈话内容不会外泄。
知秋，就像一团热烈、明艳的火焰，主动、热情，善于用她的感染力营造轻松愉快的氛围，让人不自觉地放松警惕。 她通常会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职业套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丰腴曼妙的身材曲线，既不失职场女性的干练，又于不经意间流露出成熟女性特有的风情。她脚上踩着的中跟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敲打在客户的心尖上。见到客户，她总是未语先笑，一双盈盈动人的桃花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玉珠落盘：“是王先生吧？快请坐！我是知秋，电话里跟您联系过的。” 她亲自俯身为客户斟茶时，一缕清甜的白桃乌龙茶的香气便会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那香气甜美而不腻人，带着一丝微醺的果香，仿佛能撩拨人心底最细微的弦。许多年轻小伙子在她面前，往往还没开始谈正事，脸就先微微泛红，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转。
在介绍业务时，她绝不会一上来就谈那些冰冷枯燥的规则和令人不安的风险，而是像一位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先从对方的工作、生活聊起，巧妙地拉近距离。
“听说您在钻井公司上班？那工作挺辛苦的吧？天天跑野外。”
“您是想买辆车？哎呀，现在有辆车是方便，周末带女朋友出去玩玩多好。是打算买国产的还是合资的？”
她极其善于捕捉对方的情绪和潜在需求，并用一种共情的、完全是“为你着想”的口吻，把这项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业务包装成一种贴心的“财务解决方案”。 当客户对风险表示担忧时，她会微微歪头，眨着那双仿佛会说话、带着钩子的大眼睛，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娇嗔和令人信服的自信：“李哥，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们这操作了多少例了，合同都是正规售楼处的真合同，流程合法合规，就是走个正常的购房流程，只不过后期因为您个人原因（比如贷款没批下来）合情合理地解约而已。公积金中心那边，只看您材料真不真，手续全不全，才不管您后来这房子到底买不买呢！您再想想，您账户里那四五万块钱，现在拿出来能干多少事？放在那里一年利息才几个钱？连通货膨胀都跑不赢，不是白白缩水嘛！”
她的美貌、热情以及那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共同构成了一种强大的、几乎令人无法抗拒的感染力。 许多年轻小伙子在面对她时，很容易被她的情绪所带动，最初的紧张和戒备很快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于在她面前表现自己“有魄力”、“够爽快”的冲动。有时遇到特别犹豫、反复权衡的客户，知秋会微微蹙起她那描画精致的眉头，饱满的红唇轻轻抿起，脸上浮现一丝恰到好处的、我见犹怜的轻愁，轻声说：“张先生，您要是再犹豫，这批位置好、总价低的房源合同可就被别人抢先订走了，下次再想碰到这么合适的机会，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种以退为进、巧妙制造稀缺感的手法，配合她那种动人神态，往往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让那些原本还在斤斤计较几百块手续费的客户，当场拍板，豪气干云地说：“行，知秋美女，就冲你这个人，我信了！办了！”
而舒然，则是一块清冷莹润的冰玉，冷静、专业，周身散发着一种疏离而令人信服的气场。 她通常穿着质地上乘、剪裁利落的浅色羊绒衫或真丝衬衫，搭配简约的裤装或半裙，妆容清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却更衬得她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自有一种沉静的力量，让人不敢轻视。当知秋那种热情似火的风格遇到个别戒备心极强、或自视甚高、不吃“甜腻”这一套的客户时，舒然就会如同定海神针般出场。
她的话语不多，语调平静无波，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每一句都精准地切中要害，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她会用最简洁的语言，阐述整个流程的法律基础、操作细节和最核心的潜在风险，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和鼓动性。
“根据本市现行公积金提取政策第x条x款，购买自住住房可凭真实购房合同及首付款凭证提取。我们提供的，是具备完全法律效力的真实合同。核心在于合理利用政策审核与房产备案之间的时间差。主要风险点在于，事后若公积金中心进行核查并发现合同最终解除，您需要承担退回全部款项的法律责任。我们将提供全流程的技术指导，但必须明确，我们不承诺、也无法保证绝对的安全，所有风险需您自行评估承担。”
她这种极度理性、甚至有些冷酷的专业态度，配上她身上那股清冽的宝格丽白茶的香气——那香气带着淡淡的茶韵和书卷气，冷静、知性，仿佛能涤荡浮躁——反而能有效地打消那些精明、多疑的客户的顾虑，让他们觉得这种毫不掩饰风险的方式更加真实可靠，从而产生信任。 尤其对于那些在职场小有成就、有些大男子主义、习惯于掌控局面的年轻男性，舒然这种清冷独立、难以接近和征服的气质，反而像一种致命的挑战，激起了他们强烈的好胜心和表现欲。他们会觉得，如果能获得这样一位冷美人的认可，让她为自己“服务”，本身就是一种自身能力和魅力的证明。
有一次，一个在油田工作、自认见多识广、对知秋热情洋溢的讲解将信将疑的客户，态度傲慢。 舒然整个过程都安静地坐在一旁，纤细的手指偶尔轻抚白瓷茶杯，直到最后才抬起那双清澈却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平静地看向对方，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科长，所有的流程和潜在风险，我们已经阐述得非常清楚。这项业务的本质，是信息差和流程操作。做与不做，最终取决于您个人对风险的评估和对资金需求的急迫程度。我们尊重您的任何决定，绝不强求。” 她那副“你爱做不做，我无所谓”的淡漠姿态，以及周身散发的那种独立自信的气场，反而深深刺激了那位王科长，他可能觉得在两位如此出众的美女面前绝不能露怯，更要展现出自己的魄力和实力，当即挺直腰板，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表示：“舒然小姐果然是明白人，做事讲究，干脆利落！就冲你这份专业和爽快，我信了！就按你们说的办，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看着知秋和舒然在形形色色的客户间游刃有余、轻松掌控局面的样子，我时常会恍惚地想起和苏晴一起在省城征战酒场、签下一份份合同的那些日子。那时，苏晴带着她手下那些身材高挑、容貌靓丽的模特，也是这般，将女性的智慧、魅力与风情作为最有效的润滑剂和催化剂，在推杯换盏、巧笑嫣然、你唱我和之间，将一个个难缠的客户、一桩桩棘手的生意轻松拿下。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这世上，很多道理是相通的。真应了那句老话：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往往通过征服男人来影响世界。这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在特定的博弈场里，美貌与智慧的结合，确实是一种无比锐利、且效率奇高的生产力。
业务量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超出了我们最乐观的估计。而真正让这个雪球疯狂滚动的，是我们推出的那个极具诱惑力的“介绍费”机制。 我们明确规定，凡是成功介绍新客户来办理业务（无论最终是否成单），只要留下有效联系方式，介绍人即可当场获得100元“信息费”；如果最终成功办理，介绍人可以直接从我们的服务费中抽取10%作为提成（即500元或800元）。这对于那些刚刚尝到提取公积金甜头、手头正痒痒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一笔从天而降、极具诱惑力的外快，几乎等同于他们十天的工资。
一时间，我们的业务在油城的年轻职场人群中，形成了病毒式的疯狂传播。 同事之间、同学之间、朋友之间，私下里交流最热烈的话题，不再是工作琐事或娱乐八卦，而是多了一个隐秘而炙手可热的话题：“哎，哥们儿，你公积金取出来没？我认识人，绝对靠谱，是两个超级正点的美女负责的，过程顺利，速度快得很！关键是美女真漂亮呀，还有可能往下发展。”“真的假的？怎么联系？快把号码给我，介绍费到时候分你一半！”“成！够意思！就这么说定了！”
这些被“介绍费”激励起来的年轻“业余业务员”们，为了那10%的提成，为了在美女面前展示。他们展现出了惊人的积极性和创造力。他们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和场合，向身边的同事、同学、朋友不遗余力地游说：
“还让你那几万块钱在公积金账户里睡大觉啊？拿出来换个最新款的手机、买个笔记本电脑，或者带女朋友出去旅游一趟，不香吗？”
“怕啥呀？合同都是千真万确的，就是走个标准流程，安全得很，咱们单位好多人都偷偷办完了，屁事没有！”
“哥们儿我还能坑你不成？介绍的那两个美女，身材模样跟明星一样，还有能力，说话办事还特别实在，你去见了就知道了，保证你不虚此行！”
这种基于强信任关系的熟人社交网络推广，其效果远超任何形式的广告，既精准又隐蔽。 信任成本被降到极低，而转化率高得惊人。我们的业务很快就不再依赖外部广告投放，完全进入了内部循环、自我繁殖、自我强化的良性（或者说，危险的繁荣）阶段。知秋的那个专用手机，从早到晚铃声几乎不断，预约的排期眼看着就排到了两三周以后。面对这种汹涌的势头，我们不得不开始主动控制节奏，严格限制每天的接单数量，以免过于集中而引起相关方面的不必要的关注。
在这场轰轰烈烈、暗流涌动的“公积金提取运动”中，知秋和舒然无疑成为了绝对的核心与灵魂。 她们像两朵风格迥异却同样娇艳欲滴、引人采撷的鲜花，散发着白桃乌龙的甜美诱惑与白茶书卷的清冷馨香，吸引着那些如蜂蝶般被财富和美色驱动的客户。我则更多地退居幕后，专注于更宏观和危险的层面：仔细审核每一份即将被启用的房源合同，确保其来源干净、信息准确无误；设计和优化更精细、更隐蔽的操作流程，确保资金流和信息流的安全；像一只警惕的猎犬，时刻竖起耳朵，关注着公积金中心和房管局释放出的任何一丝政策变动的蛛丝马迹，以便能提前预警，规避风险。
当我们三人再次聚在一起，在灯下核对着一笔笔不断增长的账目、分配着厚厚的现金收益时，看着账面上迅速积累起来的惊人财富，喜悦和兴奋之余，那一丝隐隐的不安也如同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心里怎么有点发毛？”知秋一边熟练地清点着钞票，兴奋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舒然依旧比较冷静，但秀眉微蹙：“树大招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们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谨慎，严格控制节奏，宁可少赚，也绝不能因为贪多而出错。”
我点点头，沉声道：“没错。从下周开始，每天最多只接两单，必须严格筛选客户。宁可不做，不可出错。”
尽管我们内心如履薄冰，但2008年这个春天的油城，因我们而悄然掀起的这股“公积金提取”的暗流，已经汇聚成一股不小的浪潮，变得难以阻挡。知秋的明艳动人、热情似火，舒然的清冷自持、专业冷静，成为了我们撬动这灰色利益的杠杆上最耀眼、也最有效的力量。她们的美貌与智慧，成了我们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市场寒冬里，最出人意料却又最为高效的“取暖”方式。而我清楚地知道，在这繁华与风险并存的盛宴背后，真正考验我们智慧、定力和运气的时刻，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