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送宋幼棠回金水阁,天色已黑,一路只听见车轮和马蹄的声音,再无任何声响,
“你若想到了什么就说说看。”谢珣突然出声打断了宋幼棠的思绪。
“那批药材虽然不掺假,但是受潮严重,一般轻微受潮只要通过晾晒和烘干处理后,并不会影响药物的药效。”宋幼棠缓缓说道。
“药材受潮应是很常见的,但是库房却是干燥的,那这药材从何处受的潮?又正值秋季,天气干燥得很,药材更不可能受潮了,真是奇怪!”
“今日已经有了进展了,后面的难题慢慢解吧。”谢珣瞧着宋幼棠的小脸皱成一团,出声说道。
“嗯,我得好好想想。我要是解决完这件事,是不是就可以回桃溪镇了?”宋幼棠适当的提出要求。
不能白干活啊!
“桃溪镇你是暂时回不去了。”谢珣说道。
“那我不能一直在金水阁住着吧,宋侯爷就快回京了,我总得回靖安侯府吧!”宋幼棠两手一摊,看着谢珣。
“宋侯爷怕是今年回不来与你团聚过年了,刘姨娘怀了身孕,算算预产期也就是年后了,听大夫说是个健康的男胎。”
谢珣看着宋幼棠,像是在说,恭喜你有了弟弟。
“刘姨娘是你的人?”宋幼棠这才反应过来,质问道。
她之前还觉得刘姨娘人还怪好的呢!那匣子银票也是谢珣的呗!呸!晦气!
谢珣不做声,权当默认了。
“你也是够能算计的,无孔不入啊!那我之前的那点小算计岂不是被你当成笑话了,谢大人真是老谋深算啊!”宋幼棠咬牙切齿的说道。
“谬赞了。”
谢珣拢了拢衣袖,一脸风轻云淡。
“他中秋节回不来也是你安排的吧?过年你也不让他回来,有何用意?怕是那刘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吧!宋彦礼刨了你家的坟了,让你如此算计!”宋幼棠眼神一冷,防备的看着谢珣。
“瞧你说的,他是你父亲,我作为你未婚夫自然得多多关照一番。”
“呵!不稀罕!也用不着!你想怎么对付宋彦礼是你的事,别拉上我。”
宋幼棠赶紧跟谢珣划清界限,感觉此时身旁的男人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被他盯上算是死定了,而且死的老惨了。
“哦?你不关心他的下场吗?”
“你为何绊住他,不让他回京?”
宋幼棠不答反问。
“宋侯爷若想回来,何人拦得住他,是他自己不要那靖安侯府的。”
谢珣也不正面回应,只是讥笑靖安侯的做派。
“算你厉害,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多算计,小时候莲藕吃多了!一堆心眼!”宋幼棠就知道谢珣不会告诉她,负气的转过身去。
“我自然也有算漏的时候,谢某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你能拿自己的清白算计王爷,也是脸都不要了。”谢珣冷笑道。
“那算我险胜谢大人一筹!”
“哼,谢某受教了。”
两人不欢而散。
谢珣的马车停在金水阁大门外,宋幼棠下了车回了金水阁,谢珣见宋幼棠被金水阁管事带进去才让有乐赶着马车回谢府。
“公子,不留宿金水阁吗?”有乐问道。
“明日换无愁近身伺候,你在回玉阁刷马桶!”
谢珣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有乐有苦难言,您跟宋姑娘吵架,别殃及池鱼呀!
宋幼棠气冲冲回了萧承毓的主院,非得让管事将自己的东西收好了搬去以前的院子去住。
“你跟谢珣吵架置气,作何难为本王的管事,本王的院子住的不舒服吗?”萧承毓坐在宋幼棠的房间里,有些幸灾乐祸,也只有谢珣能将她气成这样。
“我怕晚归影响到王爷休息。”宋幼棠随便找了借口。
“借口!”萧承毓一口拆穿她,她会好心担忧他的休息吗!
“何事将你气成这样?”萧承毓悠悠问道。
“宋侯爷不回来过年了,谢珣给他找了个柔情似水的小妾,小妾怀了身孕......”
宋幼棠坐在榻上,呵呵一笑。
“你别说,谢珣对这个未来的丈人还是很贴心的。”萧承毓哈哈一笑,更是幸灾乐祸。
“王爷无事就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宋幼棠白了一眼萧承毓,下了逐客令。
“不回来就不回来,靖安侯府过年无趣就来金水阁过呗。”萧承毓就是不肯起身离开。
“谢珣做这些算计,王爷不知情吗?”宋幼棠问道。
“这是如琢的私事,本王从来不过问。”
“如琢?美玉无瑕,他也配,心若磐石,又黑又硬!”
宋幼棠算计不过谢珣,只能干生气,将他狠狠的嘲讽着。
“哈哈哈哈......”萧承毓笑喷,还是头一次有女人这般形容风华无双的谢珣。
“有件事想问下王爷,卢大公子在兵部军需处任职,为何还会从卢家的药房采买药材,难道不应该避嫌吗?”
“那药房一直是在长公主名下后来才转到卢家的,卢凌逸才去军需处不久,两者并无关联。”
萧承毓说到这里,狭长的眸子闪过寒光。
“按律法,那药房和卢凌逸应当从军需处撤掉一个才对,是吧?”
“嗯,不错,不过无人能换掉那个药房。”
“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吗?”宋幼棠又问道。
“并无,也或者是并未查出,你要知道朝中有许多事是藏在水下的,能浮出水面的就说明已经遮掩不住了。”萧承毓幽幽说道。
“本王遇刺,与这批药材有关,也可能是旁人借刀杀人,但本王没死,有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爷以前也被人暗害过吗?”
宋幼棠想到前几日命悬一线的萧承毓还是心有余悸。
“我们这几个能侥幸活到成年的皇子,哪个不是在阴谋诡计中长大?你一时心慈手软,就会成为案上鱼肉,任人宰割。先太子如此风光霁月的人还不是被他最敬爱的父皇给弄死了,这世上最是天家无情!”
“可笑,他竟把那点带着算计的君父之情当真了!”
“老十一阴毒,老四装疯卖傻,老八瘸了腿老早去了封地,老九病的要死了,十三还小,谁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其余的都夭折了,那几个小公主也被萧琉玥弄死了。”
“本王七八岁时也是险些被人淹死在引水河......”
萧承毓说起从前来,一脸不屑,又有那么一丝无奈,他从幼时就见惯了身边的人悄无声息的死去,每天都有人死去,那不是皇宫,那是吃人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