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毓先是跟百官上演了一场‘贤让礼谦’的拉扯戏码,他痛哭流涕,不能自已,愤恨道,“本王何德何能啊!本王愧对父皇,愧对萧氏列祖列宗,更愧对大靖百姓......”
“殿下!殿下为国为民,劳苦功高,殿下平定中州之乱,有胆有谋,监管颍川河道修缮,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铲除邪教,是为民除害,今日若不是殿下及时赶到,我大靖毁矣!!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殿下的才德吗?”
“说起有愧的,该是那逆臣良王,他心胸狭隘,辜负皇恩,大逆不道,弑父弑兄,该是罪该万死!”
“殿下!为保我大靖江山社稷稳固!老臣恳求殿下登基!殿下!”
御史台最后一位肱骨老臣韦大人跪在大殿上哭得是眼泪横流,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他先是将萧承毓的功绩一一道明,再是将那良王谋逆之罪做实,最后大有以死相逼,逼萧承毓登基之势,说得是慷慨悲鸿,情深意切。
有他带头,一些老臣们纷纷哭出声,跟着附和。
大殿之上,群臣痛哭悲鸣,怕是把自家死了百十年的老祖宗都给哭了一遍。萧承毓的哭得更逼真,要是宋幼棠见了,高低得给他呱唧两下,这演技,不去唱戏可惜了。
萧承毓见演的差不多了,才红着眼在百官的‘逼迫’下,接过谢珣手中的玉玺,登了基,并择日举行登基大典,正式改年号为天佑。
老皇帝被药物吊着性命,躺在床上不能动,萧承毓演了几日的大孝子,在老皇帝的病榻前端茶递水,伺候汤药,不假人手,宫里宫外无一不被新帝的孝心感动,新帝仁孝,对百姓来说是件好事。
熬了几日的老皇帝终于咽了气,萧承毓哭得肝肠寸断,几度昏厥过去,即使清醒过来也是悲痛到无法自行行走,更别说是操办先帝的丧仪了。
群臣体恤新帝,就举荐了长公主代为操办先帝的丧仪,长公主是先帝的妹妹,又是新帝的亲姑姑,身份贵重,由她操办先帝的丧仪合乎礼法。
“陛下真是会躲清闲,将这费心费力的事丢给本宫,这孝心哪去了?”长公主坐在长明殿里,看着躺在榻上做戏的萧承毓,笑道。
这人,哪有点天子的样子?淘气!
“姑姑,侄儿大悲伤身,起不来床了,估摸连先帝的丧仪都参加不了......望姑姑体恤一二,姑姑年纪也大了,精力也不如从前,这丧仪能简就简吧,再说年年有灾情,国库空虚,哪有银钱大办国丧啊?先帝最为仁义,想来在地下也会体谅的......”
萧承毓把玩着手里的玉石棋子,瞧了眼户部递上来的折子,只觉得脑袋大,还有比他更穷的天子吗?!
“那本宫就先去礼部会会那些迂腐的老家伙了,陛下就歇着吧。”
长公主起身行礼告退,这厢刚走出大殿就跟前来商讨先帝丧仪的那帮礼部的老家伙们撞上了。
“诸位回吧,陛下吃过药,刚睡下。”长公主说道。
“敢问长公主,陛下可有交待先帝国丧事宜?”礼部尚书上前一步行礼问道。
“大靖连年灾祸,国库亏空,实在不宜大办国丧......”
“这,这,可可,历来国丧都是如此规格,若丧仪从简,只怕会引起世人不满......”礼部尚书也是两头为难,只将后果事先声明。
“陛下忧心百姓,百姓自会谅解陛下,若有人不满,大可自己掏钱操办,陛下恩准其死后可以葬入先帝皇陵,风光后人!”长公主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带着宫人径直离开。
什么话??让别人掏钱给先帝办国丧,还恩准葬入皇陵?!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句好话啊!就好比,自己的亲爹死了,让别人花钱出丧,别人出了钱出了力还得跟着一块埋进去!
荒唐!不合礼法!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罔顾礼法啊!”礼部侍郎拱了拱手,一脸惊愕,等着自己的上司拿主意。
“如何?礼法?你家有钱,你出钱给先帝办国丧呗!皇陵里给你留个位置......”礼部尚书没好气的怼了一句,也匆匆离去,新帝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简办就简办,反正又不是我爹的丧事!礼部尚书想通后,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良王的余党都已伏诛,王贵妃被如今的太后亲自赐死,给先帝殉了葬,倒也不枉顾这几十年的荣宠。
良王一倒,贵妃身死,王家也跟着覆灭,都被谢珣押入了诏狱,等候审问,王丞相位高权重,在狱中还保留着最后的体面,等着陛下亲审。
谢珣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长生道人和那小药童的踪迹。这妖道定是趁乱混出了皇城!
谢珣已在宫中留宿数日,此刻正在长明殿汇报百官考绩事宜。
“陛下!末将失职,宋姑娘被人劫走了!”守在毓王府的中将统领进殿来报。
“什么?徽夫人如何?”萧承毓沉声问道。
“徽夫人一切安好,那两贼人只将宋姑娘劫走了。”
谢珣放下奏折,行礼告退,沉着脸急急往宫外赶去。
——
宋幼棠被人从毓王府劫持了,一开始,王府的亲兵们都以为这两贼人是冲着崔清徽来的,就连宋幼棠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还万分着急,护着崔清徽连连后退,不曾想,这俩贼人抓向崔清徽的手虚晃了一下,就奔着宋幼棠来了,众人不备,宋幼棠就被那俩贼人劫走了。
“去哪?”宋幼棠被人扛在肩上,颠簸的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语气颇为不耐。
“哼哼,自然是抢了小娘子上山做压寨夫人去......”黑衣人笑出声。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声了,一身锦衣的谢珣提着刀追来了。
“娘的!他属狗的,这都能追来?”黑衣人骂道,但见谢珣孤身一人,心存侥幸之时也敬他有些胆量。
“霍司空,我都能想出来是你,更何况谢珣了,还不把我放下来!”宋幼棠气得直翻白眼。
霍司空摘了面巾将宋幼棠甩给飞云,抽刀向着追来的谢珣砍去。
“早就想领教下谢大人的刀法了。”
横刀蓄力,带着杀意破空扫来,谢珣提刀迎上,两刀相接,火花四溅,两人都不留余力,震得四周草木横断。
宋幼棠伏在飞云的耳旁说道,“他留在这只会死,带他回僰王山,那里安全。”
飞云顿身,看向宋幼棠,毫不迟疑道,“比起生死,他更在意你。”
说话间,他只觉得脖间传来刺痛,有一瞬间的失力,而这短短的一瞬间就让宋幼棠逃脱了他的胁制。
宋幼棠飞身向着身后缠打在一起的谢珣与霍司空两人掠去,飞云气急败坏的拔掉脖子后面的银针,也飞身追去。
很快,四个人就在这山林间缠打起来,一时间也分不清敌我,乱打一气。
“什么情况?昭昭你帮谁?”霍司空刚刚挨了宋幼棠一匕首,胳膊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自然是帮我,难不成还能帮你这个骗子!”
谢珣乘胜追击,一刀甩开缠上来的飞云。他调转刀身直逼霍司空,宋幼棠闪身横在中间,他怕误伤宋幼棠,赶紧收力,不成想被宋幼棠一刀扎在了胸膛上。
这一刀扎得狠,又快又准,不容迟疑,他心脏骤缩,鲜血瞬间染透了他的衣襟。
霍司空和飞云都被这突来的情况,惊得呆在原地!
什么情况?!
“为什么?”谢珣吐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幼棠。
宋幼棠冷笑,眼里的杀意浓的像化不开的冰雾。
“你不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