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莹将图片放大:“看这身形,这西装款式,还有这块腕表...”她指向照片中男子手腕处的一点反光。
陈晚晴看向林宇童,他今天穿的确实是类似款式的西装,手腕上戴着那块她熟悉的积家腕表。
“学长?”她的声音里带着疑问。
林宇童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愤怒:“苏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私下见毕淑媛?又为什么要威胁晚晴?”
苏莹迎上他的目光:“这正是我想问的。五年前,你不是也对晚晴...”
“够了。”陈晚晴打断他们,“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她拿起手机,“我要直接问江阳。”
电话接通得很快,江阳的声音听起来清醒而冷静:“早,晚晴。我正想联系你。”
“今天什么时候见面?去哪里?”她直截了当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计划有变。今天你不能来江氏,也不能去任何计划中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有人不希望我们见面。”江阳的声音压低,“听着,昨晚的事情我知道了。现在开始,你要格外小心。相信的人越少越好。”
陈晚晴瞥了眼面前的两人:“包括林宇童和苏莹?”
“尤其是他们。”江阳的话让她心头一紧,“今天照常上班,但不要单独行动。下午三点,我会给你进一步指示。”
通话结束后,三人陷入尴尬的沉默。林宇童首先开口:“他说了什么?”
“让我小心,尤其是对你们。”陈晚晴如实相告。
苏莹的表情变得受伤:“他怎么能...我是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林宇童则更加冷静:“分化我们,这是常见的策略。江阳最擅长的就是操控人心。”
陈晚晴看着面前两个最亲密的朋友,感到一阵迷茫。五年前的那场风波中,正是他们一直陪伴着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光。如今,她却不得不怀疑每个人的动机。
“先去上班吧。”最终她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陆家嘴的白天一如既往地繁忙。陈晚晴走进办公室大楼时,敏锐地注意到前台换了新人,保安的数量也增加了。电梯里,两个陌生男子站在她身后,低声交谈着股市行情,但眼神却不时瞥向她。
小杨早已在她的办公室等候,脸上带着不安:“晚晴姐,今天一早江氏资本就派人送来这些文件,说是急需您过目。”
桌上堆着厚厚的文件夹,全是江氏资本的投资档案。陈晚晴皱眉:“这些是机密文件,怎么会送到我这里?”
“送件人说这是江总亲自指示的,说是合作需要。”小杨压低声音,“但我觉得很奇怪,这不符合常规流程。”
陈晚晴打开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瞳孔微微收缩。这是江氏资本最近一系列高风险投资的内部评估报告,数据显示这些投资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安全,对冲保护的实际效果被刻意夸大。
“还有这个。”小杨递过一个信封,“保安说是一个小孩送来的,指名要交给您。”
信封中没有署名,只有一张打印的字条:“数据不会说谎,但人可以伪造。查一下三号基金的真正持仓。”
陈晚晴立刻打开电脑,登录行业数据库。三号基金是江氏资本旗下的一只中型基金,以稳健着称。但初步分析显示,其公开持仓与实际情况有显着差异。
电话响起,是林宇童的内线:“晚晴,收到奇怪的文件了吗?”
“你也收到了?”
“刚收到一批江氏的内部文件,显示他们的投资组合存在严重问题。”林宇童的声音紧张,“这可能是有人故意泄露给我们的。”
陈晚晴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这些文件属实,意味着江阳不仅对她隐瞒了真实情况,还可能涉嫌金融违规。但如果这是伪造的,那么有人正在精心布局,引导她对抗江阳。
下午两点,她收到一条加密信息:“三点到金茂大厦观光层,独自前来。带上你收到的文件。——江阳”
陈晚晴盯着手机屏幕。这不像江阳的风格,太过直接冒险。但她需要答案,需要解开这个越来越复杂的谜团。
两点四十分,她以外出调研为由离开办公室,特意走了安全通道避开耳目。叫车软件显示需要等待十五分钟,她决定步行一段距离。
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街道上,但她却感到一丝寒意。走出不到两个街区,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跟踪。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始终与她保持固定距离,不时假装查看手机或橱窗。
陈晚晴加快脚步,拐进一家高档商场。通过化妆品柜台的镜面,她确认跟踪者仍在身后。她迅速走进一家品牌店,从另一个出口离开,跳上一辆刚好停下的出租车。
“金茂大厦,谢谢。”她喘着气说,透过后窗看到跟踪者冲出商场,四处张望。
出租车驶入隧道,光线顿时昏暗。司机的目光通过后视镜与她相遇,眼神有些奇怪。
“小姐是去观光吗?这个时间人不多呢。”司机搭话,口音带着奇怪的腔调。
“见个朋友。”陈晚晴简短回答,手指悄悄按下手机快捷拨号键。
隧道出口的阳光刺目而来。司机突然拐入一条小路,与去金茂的方向背道而驰。
“走错路了。”陈晚晴立即指出。
“前面堵车,绕一下。”司机的回答太快,太流畅。
陈晚晴看向手机,电话已经接通,林宇童的声音隐约传来:“晚晴?怎么了?”
她提高音量:“师傅,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走大道。我的朋友在金茂等着,耽误了时间不好。”
司机没有回答,反而加速行驶。陈晚晴注意到车门锁仍然闭着。
“我听说最近有不少假出租车事件。”她继续说,希望电话那头的林宇童能听懂,“上周就有女士被带到郊外抢劫。”
司机的手紧了紧方向盘。车辆驶入一个废弃厂区,最终停在空旷的院落中央。
电话那头传来林宇童焦急的声音:“晚晴!位置!告诉我你的位置!”
司机转身,手中多了一块浸湿的手帕。陈晚晴迅速解锁手机,按下紧急报警功能,同时抬脚猛踢前座椅背。
“我在地图上看到这里是浦东老厂区!”她大声说,“附近有个废弃的纺织厂!”
司机扑过来,手帕朝她脸上捂来。陈晚晴抓起手包猛击对方头部,趁机打开车门锁,滚出车外。
她爬起来就跑,高跟鞋在坑洼地面上踉跄。身后传来司机的咒骂和追赶的脚步声。厂房区域空旷无人,呼救恐怕无人听见。
就在她几乎被追上的瞬间,一辆黑色轿车猛冲进来,精准地横在她与追赶者之间。车门打开,江阳的身影出现。
“上车!”他喊道,同时挡在追赶者面前。
陈晚晴毫不犹豫地跳进驾驶座,江阳随后挤进车内,猛打方向盘倒车。追赶者试图阻拦,但被车辆扬起的灰尘逼退。
“趴下!”江阳突然按下她的头,玻璃应声而裂,一颗子弹嵌入副驾驶头枕。
车辆冲出厂区,驶上来往车辆繁忙的大路。江阳的脸色铁青,手指紧握方向盘。
“你没事吧?”他瞥了她一眼,声音紧绷。
陈晚晴摇头,仍然惊魂未定:“你怎么会...”
“跟踪你的那辆出租车是套牌车。”江阳简短解释,“我的人注意到异常,通知了我。”
她注意到他说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人”。
车辆驶入地下停车场,江阳带她通过专用电梯直达顶层套房。直到房门在身后关闭,陈晚晴才真正感到安全,双腿一软几乎跌倒。
江阳及时扶住她,手臂有力而稳定:“没事了,这里很安全。”
套房的落地窗外是整个陆家嘴的壮观景色,但陈晚晴无暇欣赏。她抬头直视江阳的眼睛:“现在,告诉我真相。全部真相。”
江阳叹了口气,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五年前,有人设计了一场局。目标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递给她一杯酒,继续道:“那天晚上,毕淑媛被下药是真,但下药的人不是随机选择的。目的是制造我们之间的误会,让你离开我。”
“为什么?”陈晚晴问,威士忌的灼热感让她稍微平静。
“因为我们的关系威胁到了某些人的计划。”江阳走到窗前,“你记得当时我正在筹备收购林氏集团吗?”
陈晚晴点头。那是江阳职业生涯中的重要一战,如果成功,江氏资本将成为行业绝对龙头。
“你的存在让我更加谨慎,更加稳健。”江阳转身,“有人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我。他们需要我冒险激进,需要我犯错误。”
陈晚晴突然明白了:“所以设计让毕淑媛...让我误会,然后离开。这样你就会...”
“这样我就会变得更具攻击性,更愿意冒险。”江阳接口道,“事实上,你离开后,我确实如此。收购林氏成功了,但代价巨大,也为后来的许多问题埋下隐患。”
陈晚晴感到一阵寒意:“是谁设计的?”
江阳的眼神变得复杂:“这也是我五年来在调查的。证据指向...”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接完电话,江阳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毕淑媛刚刚失踪了。最后被见到是在去警察局的路上,她打算正式报案指控五年前的下药者。”
陈晚晴的心沉了下去:“你认为...”
“这不是巧合。”江阳拿起外套,“我得去找她。你留在这里,绝对安全。”
“我也去。”陈晚晴坚定地说,“毕淑媛是因为我才冒险回来的,我不能坐视不管。”
江阳注视她片刻,最终点头:“但必须完全听从我的指示。”
车上,江阳递给她一个平板电脑:“这是五年来我收集的证据。下药者、设计者、受益者...一切都联系在一起。”
陈晚晴浏览着文件,越看越心惊。证据链指向一个她从未怀疑过的人,一个五年来最亲近的人。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真相。”江阳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时间,需要确凿证据。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
车辆停在一个老旧小区外。江阳指着其中一栋楼:“毕淑媛暂时住在这里。但我的人说她已经一小时没有动静了。”
他们悄悄上楼,房门虚掩着。江阳示意陈晚晴留在身后,自己推门而入。
公寓内一片狼藉,显然经历过挣扎。茶几翻倒,杯子碎片散落一地。最令人心惊的是墙上的几个鲜红大字:
“沉默是金”
江阳蹲下身,从碎片中捡起一个微小的电子设备:“监听器。有人一直在监视她。”
陈晚晴注意到沙发底下闪着微光。她伸手摸出一个小巧的U盘,插口处沾着些许血迹。
“她留下了东西。”她轻声说,将U盘递给江阳。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警笛声。很快,脚步声沿着楼梯快速接近。
“警察?”陈晚晴疑惑地问。
江阳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不是警察。快走!”
但为时已晚。数名身穿制服的人冲入房间,枪口对准他们:“不准动!警方办案!”
其中一人指着墙上的红字和地上的碎片:“看来我们找到了犯罪嫌疑人。江先生,陈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晚晴看向江阳,他的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震惊与愤怒。
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陷阱。而他们,刚刚自投罗网。
审讯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金属桌面的反光让人头晕目眩。陈晚晴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时间在这种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失去了意义,只有空调的低沉嗡鸣和偶尔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提醒着外界的存在。
“陈小姐,再重复一遍你进入毕淑媛女士公寓的原因。”对面的警官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如刀。这是他们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担心她的安全。”陈晚晴的声音因干渴而沙哑,“她昨天向我透露了五年前的重要信息,今天突然失联,我们自然感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