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的专机在平稳飞行着,里面的乘客也再没有了言语。
红衣主教闭目靠在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每一次叩响都敲在随行人员紧绷的神经上。
失败的阴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突然,机身轻微的颠簸了一下。
刚刚那名发出感慨的随行主教下意识的向窗外望去。
并不是气流,而是另一架体型更为庞大,通体呈现银白色的客机,正和他们擦肩而过,直奔华夏的方向。
正当主教想怒骂两句,这是哪家航空公司的客机,如此无视安全的飞行时。
他的目光掠过那架飞机尾翼上那个不起眼的,由暗金色蝙蝠和荆棘缠绕而成的徽记时,瞳孔骤然收缩!
主教猛地扭过头,嘴唇哆嗦着,声音都有些变形。
“是他们!他们......是故意的?!”
这声惊呼打破了机舱的寂静,所有人都是一愣。
红衣主教不悦的睁开眼,正要斥责,而他自己的目光也捕捉到了那个徽记。
刹那间,他脸上的肌肉僵硬了,敲击扶手的动作戛然而止。
眼里先是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一种被挑衅的暴怒所取代。
“密党!弗拉德三世的座机!”
然而,这股暴怒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仅几秒钟后,红衣主教脸上的怒容退去,变成了一种惊喜的神色。
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意,喃喃自语。
“他要去华夏?”
“也好......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或许,能够借此来平息圣座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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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首都郊外。
晨曦将金色的光辉洒在蜿蜒的巨龙脊背之上。
陈长生负手立于垛口,眺望群山。
艾莉西亚和妮可几人在稍远处,好奇的打量着这闻名遐迩的古老建筑。
而林雪则是一脸自豪的给她们讲解。
“艾莉西亚,妮可,你们看那边,那就是着名的好汉坡。‘不到长城非好汉’就是说的这。走!跟我爬上去看看,上面的风景更好!”
苏妙锦站在陈长生身边,语气中难得带上一丝赞赏,感叹道。
“师尊,此城墙虽无灵力波动,但气象恢弘,绵延万里,竟是以凡人之力筑成,实属不易。”
“是啊,确实很不容易,当年为了抵御外敌,才建立了这道城墙。在建设的过程中,不知有多少尸骨永远埋在了这长城之下。”
两人一时无言,望着远山,感受着脚下这承载了华夏数千年的龙魂。
“妙锦......”
过了好一阵,陈长生才缓缓开口,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长城在此屹立千年,是在守护万民。而为师的十万年苦修,又在追寻什么?”
“拥有了撼天动地的力量,飞升之路却已断绝......”
“回到了故乡,又发现自己像个多余的看客......”
“守护这片土地?可这片土地自有它的守护者,代代不绝,似乎并不需要为师......”
苏妙锦安静的听着,待他说完,才轻轻摇头。
“师尊,您又钻牛角尖了。”
她的声音不再清冷,而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您追寻的,从来不是某个具体的地方,也不是力量的巅峰。您只是......心不安。”
陈长生目光微动。
“在乾元大陆,您的心不安,所以想要飞升。”
“如今在地球,您的心依旧不安,觉得没什么需要您守护的。”
苏妙锦抬起手,指向脚下的万里长城。
“但您看这长城,它守护的是什么?是某个皇帝的王座?还是某个虚无缥缈的信念?”
“都不是。它守护的,是城墙背后,无数升起的炊烟,是父母膝下的孩童,是平凡人琐碎而真实的生活。”
苏妙锦的目光转向陈长生,变得柔和而坚定。
“师尊,您的问题,就是把‘守护’想得太大,太沉重了。”
“对于我们而言,那个会漏雨的长生客栈,就是我们的长城。”
“林雪、赤霄、还有我......”
苏妙锦顿了顿。
“还有我这个被您从尸山血海里捡回来徒弟。”
“心安处,即是吾乡。”
“那么守护我们这些将长生客栈当做家,当做故乡的人,就不是守护吗?”
陈长生怔住了。
苏妙锦的话,在他十万年筑起的心防上撞开了一道裂缝。
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困在“穿越者”和“归来者”的身份里,追求着强大的力量,却忽略了身边触手可及的温暖。
力量,难道不就是为了,让他在意的人和事,能够更好地存在下去吗?
陈长生沉默了很久,山风吹乱了他的发丝。
脑海中闪过过往的点点滴滴,一种暖流开始消融心底的坚冰。
“......或许,你说得对。”
“守护......不在于大小,而在于是否......值得。”
“那你呢?”陈长生心头的困境被打破了些许,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反问道,“你的追求和希望守护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苏妙锦没想到自己师尊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脸色顿时一红,嗫嚅的说道,“我希望守护......”
可惜,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远处急急忙忙走来的身影打断。
是秦卫国。
陈长生略微有些诧异。
他们今天来长城,都是因为秦卫国的再三挽留,说无论如何都要在首都多待几天,让他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陈长生也是看着自己两个徒弟那期盼的眼神,最终答应下来。
不过,秦卫国是标准的大忙人,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陪他们游玩,无奈安排了随行人员。
现在又急匆匆的赶来,怕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陈长生并没有着急迎上去,而是压低声音,笑着对苏妙锦说道。
“你是想说守护我,对吗?”
苏妙锦的脸更红了,都快能滴出血来,脚尖在地上使劲的来回旋转,就是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傻丫头......”陈长生宠溺的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苏妙锦的头。
“为师能被你守护,是为师的骄傲啊。”
“不过,你可要努力修行,要不然,拿什么来守护师尊?”
说完,陈长生轻笑一声,朝着秦卫国迎了上去。
而他背后,传来苏妙锦甜甜的,又无比坚定声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