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消失后,白文静感慨道,
鬼婴诞世早夭亡,
孤守寒穴岁月长。
千载幽灵终有渡,
今朝投首沐新光。
我打趣道,“白文静,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多愁善感了?”
白文静回道,“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好吧,是我自讨没趣。
“快看这是什么?”
众人往出声的阿依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阿依抱着一个迷你的木匣子走了过来。
“这是我在鬼婴刚蹲着的角落里发现的。”
这是一个古朴的木匣子,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铁质锁扣已经腐烂,打开盖子后,里面露出一块锦布。
揭开层层锦布,最里层是一张更加精致的锦帕。
小心翼翼地打开锦帕后,望着上面书写的古代汉字。
大家精神一振。
有文字就说明会留下清晰的历史脉络。
“这是一封悼书。”
闵柔吃惊地说道。
全文如下:
悼亡女文
维立国十五年,哀牢山王九隆,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早夭爱女之灵曰:
吾女降诞,若芝兰初绽于幽谷,清芬乍溢;似朝露新凝于琼枝,晶莹含光。吾心甚喜,视若拱璧,冀汝长成,仪静体闲,德馨名芳。
奈何天不假年,灾厄突降。汝婴孩之躯,难抗疴恙。虽召国中良医,施尽妙方,然天命难违,竟夺吾爱女之命,令汝玉殒香消,魂归冥乡。
今日设此薄祭,抚柩恸伤。忆汝在侧,娇啼可爱,每一念及,肝肠寸断。吾为一国之王,统御山河,然于汝之生死,竟无能为力,愧为人父,心裂神伤。
今汝远去,吾难再睹汝笑靥。愿汝在彼世界,无苦无殃,逍遥安畅。悲风瑟瑟,木叶飘黄。吾怀无尽哀思,泣涕彷徨。呜呼哀哉,尚飨!
看完悼文,闵柔心神惧震,呢喃道,“我知道这是谁的墓了。”
众人纷纷来了精神。
闵柔这才细细道来。
据《后汉书·卷八十六·南蛮西南夷列传》及《华阳国志·南中志》等古籍记载。
哀牢山的土着民族最早由一位名叫沙壹的女子为起源。
沙壹独自居住在哀牢山中,有一天她在捕鱼时,碰到水中一根沉木,便有了奇妙的感应并怀了身孕。
十个月后,沙壹生下十个儿子。后来沉木化作一条巨龙,口吐人言询问沙壹为自己生下的儿子们在哪里。
沙壹带着儿子们去见龙,其中九个儿子被吓跑,只有最小的儿子毫不害怕,反而与巨龙亲近。
于是,这个小儿子被部落联盟推举为王,在公元前300年左右的战国中期,他创立了哀牢山国,成为哀牢山国的首任国王,他就是九隆。
这位也是有真实史料记载的,唯一一个真正获得“君权神授”认证的国王。
哀牢山国历经400年,其疆域东到洱海,西至缅甸伊洛瓦底江流域,北连青藏高原,南抵西双版纳一带。
九隆在位年间,哀牢古国农业发达,种植了水稻,小麦等作物,还从中原地区学来了灌溉技术。
利用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了中国与东南亚,南亚国家交流,贸易的重要通道。
哀牢古国也成为了西南地区,历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的国家。
我来之前也对古哀牢国有过一定了解,疑惑道,“哀牢山国的墓室集群不是在保山那边吗?开国之君的陵墓怎么会选在这深山里面?”
闵柔表示或许只有继续查探下去才能解开这个谜底。
白文静又问道,“这封悼书怎么会用中文书写,战国时期西南边陲小国就开始使用中文了吗?”
闵柔解释道,“早在春秋时期,甚至更早之前,中原地区就和西南地区有着经济和商业交流,汉字也随之传播开来,地方贵族和皇室纷纷以学习汉字为荣,所以,哀牢国用汉字书写悼书并不奇怪。”
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按照悼书上的字里行间来看,古哀牢国国王九隆对这个小女儿很是疼爱,小女孩儿在九隆生前就已经夭折,为何魂魄又会被困在墓室千年,成为了怨灵?
这其中或许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咦”,我突然看到木匣子里还有个东西,拿到手里一看。
原来是一根玉制磨牙棒,其玉质莹润,如凝脂般细腻,刻有“瑶瑶”二字,应该是鬼婴公主的乳名。
我把磨牙棒递给闵柔,“鬼婴离去前对你颇为感激,这东西,你就留着当个纪念吧。”
闵柔看了看白文静,白文静点头道,“陆东说的有道理,你就收下吧。”
按理说,她作为探险活动的金主,在已经付出了不菲的薪资的情况下,探险队的收获应该都是她的。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我。
闵柔想了想,还是接过去包好后放进了兜里。
“这木匣子怎么会掉在这里,不是应该在主墓室或耳室里吗?”
闵柔道,“兴许当年安葬的人忙中遗漏了呢,再就是被盗墓贼带出来了。”
我原本想说盗墓贼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扔在这里,猛然想到鬼婴那变幻莫测的幻术,也就不奇怪了。
稍微心志不坚的人,碰到鬼婴,唯有死路一条。
魏豹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可见这次事件,给他心理的冲击相当的大。
我想,今后,他应该不敢再这么冒失了,就当给他涨经验了。
说来也奇怪,魏豹行事风格完全不符合他的年纪。
“难道是受了童子功的影响?”我心中如是想道。
为了缓和他的情绪,我故意调侃道,“魏叔,难怪我二叔都说你武艺不在他之下,原来您老练的是童子功啊,晚辈佩服。”
魏豹一听,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小东啊,你二叔真的这么说我?你二叔太客气了,其实比起他来,我还是略有不足的。”
其实我二叔的原话是,“魏豹那家伙,勤奋有余,悟性不足,白瞎他师父的苦心教导了,这辈子兴许就只能停留在一流高手之列,如果没有特殊的机遇,恐再难登宗师之境。”
“老登就是好哄。”我心里暗笑道。
秦山走到我跟前,“东哥…”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你我两兄弟,什么都不用说,我相信你。”
秦山点了点头,眼神中更加坚定。
我知道他想说的是面对鬼婴时,他退缩了,害怕我对他寒心。
我心里一点责怪他的意思都没有,毕竟,我当时也害怕。
可能唯一比他好一点的是,深渊墓室的经历,让我比他们的内心更加强大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