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忐忑地往下缓缓滑动,一边担心绳子不够结实,一边担心绳子被人破坏,又突然被洞壁上我自己的影子吓一哆嗦。
洞腔很大,待强光手电能清晰地照到地面时,我才镇定下台。
抬手往顶部一照,这才发现我刚才下来的洞道就像一个酒瓶的瓶口,从瓶口下来,内部洞腔变得大了很多,在瓶口下来二十多米的地方,正是原来天坑底部的漏口。
这个口子没比我下来的洞口大多少,一条巨大的轮胎和一些残垣断壁的废渣刚好堵在洞口,阻止了建筑垃圾掉下来。
我双脚踩到地上,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才落了下来。
脚下是一层厚厚的还没干透的泥土,方才我扔下的石头砸出了一个半米多深的大坑。
我用强光手电四处照射,防止莫须有的神秘生物向我袭来。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海拔1250米,方才下来的洞口海拔是1405米,与我预估的差不多。
我沿着洞道小心翼翼地走着,仔细地检查洞道内石壁上的蛛丝马迹。
我深怕错过一点父亲当年留下来的信息。
我开始怀疑父亲有没有来过这里,因为如此长的洞道,地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五点整,沿着洞道延伸的方向走了大概五百米左右,仍旧一无所获。
只得继续往前,这时,平坦的洞道开始斜着往下延伸,坡度不是很大,洞道再往前,变得狭小起来。
开始还能勉强站着行走,到后来只得蹲着身子摸索着洞壁前行。
19点20分,又是两个小时过去,我离下来的洞口越来越远,我估计有差不多2公里了。
此时我面前的洞穴已经缩小到只能匍匐前行,我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向前行驶。
“算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已经走到这儿了,我也不打算放弃,只是对于我这种有幽闭恐惧症的人来说,想要通过这狭小的洞穴,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我把头灯打开,把背包放在前面推着一点一点向前推进,这么做也是担心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也好用背包阻挡一下。
七八十米后,我终于爬出这段要命的洞道,不过面前却是一个十米多高的坎子,下面是个水潭。
正当考虑怎么爬下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叫声。
此时我正卡在洞穴里,身前是十多米高的的坎子,手电也看不清下面不知多深的水潭里面有什么东西。
身后怪异的叫声越来越近。
真要命啊!
我随手往头上摸去,希望能抓住什么东西也好立起身子。
随手抓去,只有光滑湿润的石壁。
此时脚后有什么东西在拍打着我的脚底,我只能从身体的缝隙往后面看去。
该死,什么看不到。
我干脆一咬牙,把背包往水里一扔,拼命抽出身体,头下脚上地往水面砸去。
仓促之间掉进水里面,约莫入水两三米,我挣扎着快速游到了水面,不小心呛了口水。
头灯在巨大的冲击下,掉入了水底。光源从幽暗的水底照射上来。
我这才发现刚才在我身后的神秘生物原来是一群蝙蝠,蝙蝠此时不断从方才狭小的洞道内飞入水潭上空,挂在洞顶。
我背包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拿不到背包里的备用光源。
此时我两眼一抹黑,除了水里的光源,什么都看不到,心一横,身子重新探入水底,寻着头灯光源摸去。
在水里三四米的地方,终于摸到了头灯,光源一入手,心里终于踏实下来。
就在我拿着头灯准备往水面游去时,水底的一幕差点把我手里的头灯吓得扔掉。
水潭底部,一具女性骸骨躺在水底,身上的骨头在我的动静下不时脱落下来。
我骇然一惊,拼命游上了水面,坐在岸边,想起方才呛了一口水,再也忍不住地呕吐起来。
之所以认为是女尸,是因为我看到了女尸头上在水里随波起舞的长发,除此之外,被水泡得发白的破碎衣物也不能看出是什么时代的人物。
我的防水背包刚好被水流推到了岸边,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我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心起来,现在退路已断,想要回去,就必须爬上这个坎子,想要爬上这个坎子,就必须游过去泡在水里钻孔打锚点。
想到水里面那具女尸,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打算。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强光手电打在周围的洞壁上,原来这是一个竖井边的平台,水潭不远处,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此时海拔960米,意味着从落脚点走到这里,我又向地下走了三百米的落差距离。
就在我要扔石头探测深度时,突然看到竖井边缘有一个不锈钢锚点,绳子还是新的,我用力地拽了拽,挺结实。
不久前有人来过?
可是我一路走来,为什么没有看到人的脚印?
难道还有其它岔洞可以进入这里?
会是父亲吗?
没有人能够给我解惑。
我决定下竖井看看,本来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可是,新出现的情况又给我带来了新的希望。
我取出装备卡在绳索上开始往竖井下面探索。
越下降,越心惊,一百多米一段绳,此时我已经降完三段绳索,望着脚下仍然深不见底的深渊,除了恐惧和吃惊,再也说不出什么感受。
就在第五段绳快用完时,终于双脚落地,我双脚一软,坐到地上。
接近五百米的落差,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国内最深的单体竖井,若是曝光,国内那些大神绝对会蜂拥而至。
若是没有这段他人放置的绳索,我带的绳子是远远不够降落到地面的。
现在海拔465米。
我站在河床边缘,奔腾而过的地下河就在我脚边,惊涛骇浪奔腾而过,流向地心深处。
我紧紧地扣住洞壁上褶皱,深怕一不小心,掉入河水,那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2016年2月15日凌晨1点,我沿着河床边缘小心翼翼地前进,河面越来越宽阔,河岸也越发平坦起来。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我怀疑这不是真实地世界。
虽然我也知道大自然神奇的造化之力,但眼前的景象太过不可思议。
头上仿若天空的硕大穹顶和眼前波澜壮阔的地下暗河,真是自然之力可为吗?
亲眼所见这等奇观,我不由感叹起自身的渺小。
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没有梦想,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开始神志不清,变得癫狂起来,时而变得患得患失,咆哮着哭泣,时而觉得人生得意,疯狂地大笑,就差一步,跌入奔腾的地下阴河里。
就在此时,一阵钟声敲响,我从疯癫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身体就站在阴河边缘,就差一步,身死道消。
我慌忙后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钟声响了几下便消失了,心里面一阵倦意突然袭来,顾不得其它,就着背包当枕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