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汴京,径直来到了红尘客栈。二楼雅间内,我挺着越发沉重的肚子,和白玉堂一起,接过了那份染着血与谜团的古老羊皮卷。
羊皮卷在桌上缓缓铺开,那错综复杂、蕴含着古老气息的线条与符号映入眼帘。我和白玉堂凑在一起,仔细端详。
看了一会儿,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白玉堂,压低声音:“喂,老白,看着这图,你有什么感觉没?”
白玉堂摸着下巴,桃花眼里少了平日的戏谑,多了几分难得的认真,他咂了咂嘴,沉吟道:“啧…你还别说…是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鬼画符…”
我点了点头,表示深有同感。我俩在这边小声嘀嘀咕咕,交换着眼神,完全沉浸在了图纸的世界里。
这可把对面的展昭给急坏了。他皱着眉头,伸出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发出“叩叩”的声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爽和疑惑:“喂!你俩!有什么话能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是我不能听吗?白玉堂,你现在这是添的什么毛病?” 说着,还没好气地甩了白玉堂一个白眼。
白玉堂闻言,夸张地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摆出一副“我好委屈”的模样,冲着展昭抱怨道:“嘿!展小猫,你也就有本事冲我来!合着咱仨里头就属我最好欺负是吧?你怎么不敢冲她发火呀?” 他边说边用眼神示意我。
我立刻对他这祸水东引的行为表示极不赞同,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个“你再瞎说试试”的眼刀。
展昭被白玉堂这话一噎,竟然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嫌弃地上下打量了白玉堂一遍,道:“我那意思让我去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计较?还有你,妹子,不是我说你,”他又转向我,语气颇有些“娘家人”的操心,“你瞅瞅你找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天下好男儿多了去了,翩翩君子、豪侠义士哪个不行?偏偏找了他这么个货色…” 说着,还下意识地伸手,自恋地抻了抻自己那身标志性的绛红色官服衣襟,仿佛在展示什么叫“正经好男儿”。
“呸!”白玉堂立刻炸毛,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展小猫你要点脸!谁稀罕跟你似的,整天板着张棺材脸,穿着身红皮到处晃荡!”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加起来年龄过半百却依然幼稚得像三岁小孩斗嘴的男人,无奈地扶额,长长叹了口气:“你俩还有完没完?到底还说不说正事儿了?不说我回去睡觉了!”
被我这么一吼,两人立刻噤声,互相瞪了一眼,悻悻然地重新将目光投回桌上的羊皮卷,总算暂时消停了。
我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图纸上,伸出食指,点向羊皮卷的下半部分那极其复杂的结构图,语气肯定地说道:“如果我没看错,这下半部分,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宫殿或者迷宫,而是一座…规模极其庞大的地下墓葬!”
“墓葬?”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惊,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前倾了几分。
“没错。”我指着图纸上的线条,开始逐一解释,“你们看,这个最大的、位于中心的区域,应该就是主墓室。两边对称的、稍小一些的,是耳室,通常用来存放墓主珍爱的陪葬品。这些长长的、相互连接的通道,是墓道。而这些分散的、大小不一的方格区域,很可能是陪葬坑,里面…或许埋葬着殉葬的人或牲畜。”
我的手指移动到几条蜿蜒的线条上:“这里,标注着水纹,应该是地下河。墓葬修建在地下河附近或者利用地下河,并不少见,既可以作为屏障,也可能有风水上的考虑。”
接着,我的手指点向几处标注着特殊沙状符号的区域,神色凝重起来:“而这两个地方…如果我没猜错,极有可能是极其凶险的流沙坑!就是那种一旦触发,瞬间就能将人吞没掩埋的致命陷阱!”
我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片结构异常复杂、由无数细小齿轮、杠杆、机括符号组成的区域,眉头紧紧锁起,陷入了沉思:“还有这里…这个地方…”
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现代,想起了那些曾经看过的盗墓题材小说和纪录片。“这个地方,像极了那些书里描述的、控制整个墓葬所有机关陷阱的核心机括控制区!可是…”
我的声音带上了难以置信的意味:“看这图纸上的规模和复杂程度…这得是多么庞大、多么精妙、多么恐怖的机关系统,才需要专门划分出如此巨大的一块区域来安置它的控制中枢?这简直…这简直超出了常理!看来这座古墓,绝非等闲,说是龙潭虎穴,恐怕都是轻的!”
最后,我的指尖落在了一处绘制得颇为精细、形状宛如盛放莲花的池状图案上,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点。
“还有这个…这明显画的是一个莲花池…可是,在一座深埋地底、不见天日的墓葬里,怎么会修建一座需要阳光和活水的莲花池呢?这完全不合逻辑…” 我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紧,“除非…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莲花池?或者,墓主对莲花有着某种超乎寻常的执念?再或者…这莲花池本身,就是另一个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陷阱或象征?”
我的思绪越飘越远,试图从现代的知识储备和五位仙家偶尔透露的玄奇秘闻中,寻找能解释这反常现象的蛛丝马迹。这卷羊皮图所揭示的,不仅仅是一座藏宝之地,更可能是一个充斥着死亡陷阱、古老诅咒和未解之谜的惊天秘窟!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我的分析,脸色都变得无比严肃。他们看着我手指点过的一个个“陷阱”、“控制区”、“疑点”,仿佛已经能感受到那来自地底深处的森然杀机和沉重迷雾。
雅间内,只剩下我们三人沉重的呼吸声。窗外汴京的喧嚣似乎都已远去,唯有这幅古老的羊皮卷,静静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神秘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