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人顺着那条异常宽敞的墓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前进。火光摇曳,只能照亮前方有限的范围,两侧的石壁在阴影中仿佛无限延伸。这墓道的规模实在惊人,别说并行几辆马车,就算跑马也绰绰有余,绝非寻常陵墓可比。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直凝神观察四周的公孙策忽然“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先生,可是有所发现?”包拯立刻问道。
公孙策蹲下身,用火把仔细照着脚下前方不远的地面,手指虚指:“大人,您看那块石板,与周围的接缝似乎……有些异常,像是微微倾斜,底下仿佛有空隙。”
我们忙凑过去,果然发现他指的那块巨大石板的一角,有着极其细微的错位,若不仔细看极难发现,缝隙中透出丝丝阴冷的气息。
“有暗格或密道?”展昭眼神一凛,立刻和王朝马汉在周围石壁上仔细摸索起来。
包大人见状,便向旁边侧身,想给我们腾出更多的检查空间。没想到他刚一挪动,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他宽大官袍的袖角,竟无意中勾到了墙壁上一处毫不起眼的、指甲盖大小的凸起!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巧到家了!
就听一阵沉闷的“扎扎”声响起,前方那块被公孙策指出有异的巨大石板,缓缓地向一侧倾斜,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墙壁的角落,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竟然也无声地滑开,出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向下延伸的狭窄阶梯墓道!
这条新出现的墓道幽深陡峭,我们只能猫着腰,一个接一个地钻了进去。里面空气混浊,带着浓重的土腥和霉味,但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流动,说明并非死路。
墓道一路向下,曲折蜿蜒,我们沉默地前行,心中都绷紧了一根弦。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两小时),就在我们都开始怀疑这条道到底有没有尽头时,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一个岔道口。
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墓道出现在眼前,向左还是向右?
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轻轻吸了吸鼻子。左边的墓道里,飘来一股极其微弱、但绝不容错辨的腥甜气味……再仔细分辨,那气味铁锈般刺鼻,还带着一丝生命的腥膻……
是人血的味道!而且量绝对不小!
想到那失踪的两千多精锐将士,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这边!快!”我低喝一声,也顾不上多解释,率先朝着左边那条弥漫着血腥味的墓道疾奔而去。包拯等人毫不迟疑,立刻跟上。
这条墓道比之前的更加狭窄,但血腥味却越来越浓重,几乎令人作呕。跑了不过十几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我们冲出了墓道,眼前是一个比之前那个广场还要巨大数倍的超大型地下宫殿!宫殿的穹顶高得几乎望不到头,四周立着无数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石柱,支撑着这不可思议的地下空间。
然而,这座宫殿同样空旷得可怕,所有能被搬走的陪葬品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壁和地面,仿佛一个被掏空了内脏的巨兽骨架。
而在这巨大宫殿的正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用巨大青石垒砌而成的圆形高台,高约丈余,占地极广。
当我们的目光投向那青石圆台时,所有人,包括见多识广的包拯和冷静如冰的展昭,都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只见那圆台之上,密密麻麻、如同堆积货物一般,挤满了人!
成千上万的人!
他们都被粗糙的绳索反绑着手脚,嘴巴也被破布勒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他们挤在一起,动弹不得,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和恐惧,很多人已经面色青紫,眼神涣散,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们还活着。
一眼望去,那种密集的程度,足以让任何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当场崩溃!
“这……这绝不止两千人……”包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嘴唇哆嗦了两下,饶是他心志坚如铁石,也被这骇人的场面震得心神激荡。
我们强忍着心悸仔细望去,发现被绑在圆台上的人,确实不仅仅是军人。虽然很多穿着残破的军服,但还有大量穿着粗布麻衣、一看就是普通农户或樵夫打扮的年轻壮年男子,甚至还有一些穿着五花八门、面露凶悍之气,像是山匪流寇的家伙。共同点是都是青壮男性,并未见到任何女子的身影。
我强压下胃里的翻腾,目光从那些绝望的人脸上移开,开始仔细观察这圆台以及整个宫殿的布局。看着看着,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圆台的形状、它上面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奥的刻痕、以及它相对于整个宫殿的方位……这分明也是一个巨大的阵法!而且其纹路诡异,能量流转间透着一股阴邪、暴戾、吞噬一切的气息,绝非正道手法!
就在我试图分辨这到底是什么邪阵之时——
“嗡!”
我丹田气海猛地一震!五道颜色各异的光芒瞬间从我体内飞射而出,落在我身前,化作了五道凝实的身影!
胡奶奶、黄爷爷、白老太太、柳大爷、灰四爷,五位保家仙竟然齐齐主动现身!他们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如临大敌般盯着中央那座青石圆台,周身仙力鼓荡,形成了五道强大的防护气场,将我们一行人护在身后!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五位祖宗如此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禁失声喊道:“四位祖宗,还有胡奶奶!这是咋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大爷手中幻化出的碧玉烟杆指向那邪阵,头也不回地厉声喝道:“丫头闭嘴!退后!这东西邪性得很!我们五个老家伙联手,能不能护着你们全身而退都他娘的是个未知数!”
黄爷爷快速而低沉地向我解释了两句,声音里充满了忌惮:“小逍遥,你最好给我离远点!这可不是啥好东西!这叫‘炼魂阵’!听说过上古邪器‘万魂幡’吗?”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脱口而出:“就是封神传说里,那个需要收集十万生魂才能祭炼而成的妖族邪宝万魂幡?”
“嗯!”黄爷爷重重哼了一声,死死盯着那开始隐隐泛起血光的阵法,“不过眼前这个是个弱化版,但也要至少一万生魂才能炼成!而且有个更苛刻也更恶毒的条件——这一万生魂,必须全是阳气最盛的青壮年男子的魂魄!其中还必须要有至少三千个是亲手杀过人、背负过人命的凶魂!”
我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
怪不得!怪不得幕后黑手要向军队下手!军队里的精锐士兵,正值青壮,阳气旺盛,而且常年征战,符合“手上有命”条件的绝不在少数!这简直是炼制这邪阵最“完美”的材料库!
用上万活生生的人,来炼制一件邪恶法器!这是何等丧心病狂!
而就在这时,那青石圆台上的诡异刻痕,猛地亮起了刺目的血色光芒!整个地下宫殿开始剧烈震动,阴风怒号,万魂悲鸣似乎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