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大G碾过二手车行外的碎石路面，停在空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郭达和胡涛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车来立刻小跑上前。
林宇按下车窗，打量了一眼两人的装扮。
郭达的西装明显是新买的，深蓝色条纹，价格标签还挂在袖口。
胡涛则像被塞进了一套不合身的盔甲，黑西装白衬衫，领带系得像个绞索，不断用手指抠着领口。
“上车。”林宇简短地说道。
郭达拉开副驾门，胡涛则钻进了后排。
车厢里顿时弥漫着古龙水和发胶的混合气味，郭达至少喷了半瓶香水，头发抹得油光发亮，活像个九十年代的香港商人。
“我约了李明浩在华府盛宴吃饭，我们提前半个小时去。”郭达一边扯掉袖口标签一边说道。
他转头看了眼胡涛：“老胡你领带歪了。”
胡涛笨拙地调整着领带，粗糙的手指与丝绸面料格格不入：“这玩意儿比扳手还难搞。”
林宇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放松点，就当是去吃顿便饭。”
车子驶入主路，郭达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整理发型：“林总，今天我们的身份得抬高一点。有好几家有实力的车行在跟咱们争独家代理权，咱们不能露怯。你是大老板，金融公司老总，我是资深销售经理，胡涛是高级工程师。到时候就这么介绍。”
胡涛在后座瞪大眼睛：“我？工程师？我连大学都没上过！”
郭达笑道：“你那手修车技术比很多科班出身的都强，怎么不算工程师？”
林宇笑了一声，没有反对。
商场如战场，适当的包装是必要的。
他看了眼自己，阿玛尼西装，劳力士绿水鬼腕表，倒是不需要刻意装扮。
华府盛宴是江州老牌高档中餐厅，仿古建筑飞檐翘角，门口站着穿旗袍的迎宾小姐。
林宇停好车，郭达又对着后视镜最后检查了一遍发型才下车。
“在这吃饭挺贵的吧。”林宇抬头看了眼烫金招牌。
郭达得意地整了整领带：“必须的，人均消费八百起，够档次吧？”
三人走进大堂，立刻有服务员迎上来。
郭达挺起胸膛，声音提高八度：“西湖厅，郭先生预订的。”
服务员领着他们上二楼。
楼梯两侧挂着名家字画，转角处摆着景德镇青花瓷瓶，处处彰显着传统中式奢华。
林宇问道：“这个极客市场部经理有留学背景，怎么选这种中式饭店？”
郭达还没回答，胡涛插嘴道：“西餐那些刀叉我可摆弄不来，上次吃牛排把酱汁溅到衬衫上，洗都洗不掉。”
“我们又不常吃西餐，万一出丑怎么办？再说了，他就算是米国国籍，来这里也得入乡随俗。”郭达回道。
西湖厅是间临湖的包厢，红木圆桌配太师椅，墙上挂着苏绣。
服务员送上热毛巾和龙井茶，郭达像模像样地品了一口，然后趁人不注意吐了吐舌头，显然嫌茶太苦。
林宇环顾包厢，目光停在菜单上：“点菜了吗？”
“点了，按最高标准配的，八千八一桌，包含龙虾、鲍鱼、东星斑……酒水另算。”郭达回道。
胡涛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贵？！”
郭达瞥了一眼胡涛，说道：“今天这顿饭关系到几百万的生意，别小家子气。”
正说着，包厢门被轻轻叩响。
服务员推开门，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
浅灰色西装，无框眼镜，左手戴着Apple watch。
三人同时站起身。
郭达一个箭步上前，伸出双手：“李总！久仰久仰！”
李明浩握手干脆有力，眼神在三人身上快速扫过，最后停在林宇身上。
他比想象中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身上没有海归常有的傲气，反而带着几分书卷气。
“这位一定是林总，郭经理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是江州金融界的风云人物。”李明浩主动向林宇伸出手。
林宇与他握手，力度恰到好处：“李总过奖，也就上亿的规模而已。”
郭达在一旁继续介绍：“这是我们技术总监胡涛，负责售后服务体系搭建。”
胡涛僵硬地伸出手，差点同手同脚。
李明浩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握手时特意多握了一秒：“胡总监看起来很年轻啊，你有多少年汽修经验了？”
“十、十年，从学徒算起。”胡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实战派，我最欣赏这样的技术人才。”李明浩微笑道。
服务员开始上凉菜，众人落座。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
郭达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开始大谈特谈江州汽车市场的潜力。
胡涛则渐渐放松，甚至敢和李明浩讨论起电动车电池技术。
林宇大多时候在倾听，偶尔插话引导话题。
酒喝得差不多了，该说正事了。
“李总，我们想拿下极氪汽车在江州的独家代理权。”林宇直视李明浩的眼睛，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李明浩放下筷子，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却让包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郭达的喉结上下滚动，胡涛的筷子悬在半空。
李明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茅台，说道：“实话实说，我这次来江州就是为了选定极客汽车在江州的独家代理商。江州是华中地区的重要枢纽，我们公司非常重视这里的市场。”
林宇的视线边缘，淡蓝色的系统光幕无声浮现：【对方态度评估：中立偏保守，说服成功率35%】
李明浩继续道：“但英杰车行和腾飞车行也非常想要这个代理权。一家代理了大众和一汽的汽车，另一家代理了丰田和长安的汽车。”
他微微前倾身体。
“请问，你们有什么优势呢？”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拳击中三人胸口。郭达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胡涛低头盯着自己的餐盘，仿佛那里有逃生路线图。
林宇看到系统光幕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说服成功率降至30%】
沉默持续了大约五秒钟，但对在场所有人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我们虽然只有一家二手车行，但是我们资金充足。”林宇最终打破沉默。
李明浩微微挑眉：“资金充足算是一个优势，不过，另外两家车行经验更丰富，销售网络也更完善。”
“他们代理的品牌多，不会花太多时间在极客上。我们不一样，我们会全力以赴。”林宇不慌不忙地夹了一筷子东星斑。
【说服成功率50%】系统提示道。
李明浩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正想说什么，包厢门突然被轻轻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