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东海海域,墨色的浪涛里藏着比夜色更沉的秘密。海关缉私艇“海鲨三号”的探照灯刺破水雾,在甲板上投下惨白的光带,艇长周锐攥着望远镜的指节泛白——雷达屏幕上那个忽明忽暗的光点,正以违反船舶安全规范的航速冲向公海分界线。
“左满舵,航向330度!”周锐的吼声裹着海风撞在舱壁上,“通知海事巡逻艇‘蓝鲸七号’,我们需要左右包抄!”
轮机舱传来一阵闷响,缉私艇猛地倾斜,浪花拍打着舷窗像无数只手在叩门。了望员小张突然扯开嗓子:“艇长!目标船正在往海里抛东西!”
探照灯骤然聚焦,只见那艘伪装成渔船的走私船后甲板上,几个黑影正把沉重的木箱推向海面。周锐心头一紧,那些箱子的尺寸和木材纹理,与上周情报里提到的“明代沉船文物转运箱”完全吻合。
“鸣枪警告!”他扯开腰间的信号枪,橙红色的火焰在夜空中炸开的瞬间,缉私艇已经撞上了走私船的侧舷。
一、雷霆行动
这场代号“净海”的联合行动,早在三个月前就埋下了伏笔。
海关总署的会议室里,副署长林岚把一叠照片拍在桌上。投影仪光束里,一尊青铜方鼎的裂纹处还沾着海底淤泥,旁边的鉴定报告显示,这是去年被盗掘的西汉广陵王墓陪葬品。
“根据线人提供的消息,这批文物会通过‘幽灵船队’运到公海,再由境外买家派船接应。”林岚的指甲在地图上划过从江浙沿海到琉球群岛的航线,“海事部门已经调出近半年的异常船舶轨迹,我们需要在他们完成交接前截住。”
海事局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船舶信号如同撒在黑布上的星子。调度员李凯指着其中几个频繁变更标识的光点:“这些船登记信息都是‘近海捕捞’,但航线却反复穿越禁渔区,夜间航速能突然提到18节,明显改装过发动机。”
行动方案在七次推演中逐渐成型:海关缉私艇负责近岸围堵,海事巡逻舰控制12海里界限,无人机编队24小时监控可疑海域,而最关键的“鱼饵”,是那尊故意泄露出转运时间的青铜方鼎仿制品。
“真正的文物已经被调包。”文物鉴定专家陈老戴着白手套,轻轻敲击仿制品的底座,“但这上面的做旧痕迹,足够骗过那些只认样式的走私犯。”
当“海鲨三号”的登船队员踹开走私船舱门时,刺鼻的霉味里混着金属锈味扑面而来。船长室的保险柜敞开着,里面散落着几沓伪造的出口报关单,而货舱深处,三十七个木箱正堆叠成墙,最上面那只箱子的锁扣还在微微晃动。
二、深海黑网
被铐在舱壁上的走私船老大外号“独眼龙”,浑浊的左眼里装着假眼球,此刻正死死盯着周锐手里的青铜鼎仿制品。“你们抓错人了,这就是些仿古工艺品。”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有合法的生产许可证。”
周锐从箱子里拿出一卷保鲜膜,里面裹着半枚破碎的青花瓷片。“宣德年间的官窑,器型应该是梅瓶。”他把瓷片凑到独眼龙眼前,“上个月景德镇御窑厂遗址被盗的文物里,正好缺了这么一件。”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林岚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走私网络图谱。独眼龙背后的“老板”,在过去五年里通过十条不同航线,将超过两千件文物运出境外,其中包括去年震惊学界的北魏石佛头。
“他的资金链很隐蔽。”情报科的小王指着图谱上的红点,“通过东南亚的地下钱庄洗白,再以投资移民的名义汇入欧洲账户。”
海事巡逻艇在截获的走私船底舱,发现了更令人心惊的秘密。暗格里藏着的GpS定位器,显示近半年来有十七艘船在同一海域沉没,而那些位置,恰好是独眼龙供出的“备用航线”。
“他们根本不在乎手下的死活。”李凯攥着拳头,看着打捞上来的一具浮尸,死者腰间还缠着未被冲走的文物清单,“一旦遇到检查,就直接凿沉船只灭口。”
三、法网恢恢
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时,第七艘走私船在舟山群岛被拦截。这次查获的文物里,有一对唐代银鎏金摩羯纹酒壶,壶身上的鱼龙图案在光线下流转着幽光,正是三年前西安何家村窖藏失窃的珍品。
“找到账本了!”搜查队员从船长的夹层衣袋里翻出一个防水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用暗号记录着交易信息。陈老戴着老花镜,逐字破译那些夹杂着方言的数字:“三月初五,‘老地方’交货,‘大个头’三件,‘细货’二十箱。”
“老地方应该是指钓鱼岛附近的无名礁盘。”林岚在海图上标出坐标,“‘大个头’很可能是指石像类文物,‘细货’就是瓷器玉器。”
当无人机拍到境外接应船的身影时,周锐正指挥队员将文物转移到取证船上。那些被泡沫棉层层包裹的文物,在紫外线灯下显露出被盗时留下的痕迹:青铜器上的盗掘工具划痕,瓷器底部残留的墓土,还有佛像背后未清理干净的朱砂印记。
“各单位注意,目标船只进入我国管辖海域。”对讲机里传来林岚的指令,“按第二套方案执行,实施全程录像取证。”
境外船只试图冲撞执法艇的瞬间,海事巡逻舰的水炮突然喷射出弧形水幕,将对方牢牢困在原地。登船队员跳上甲板时,看见几个外国人正慌乱地往海里扔硬盘,其中一人怀里还抱着尊宋代木雕观音像,菩萨低垂的眼眸仿佛在无声叹息。
四、余波未平
傍晚的海关仓库里,陈老正逐件登记查获的文物。当他拿起那尊青铜方鼎仿制品时,突然发现底座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字:“丙戌年夏,仿制于姑苏”。
“这是我学生的手艺。”老人眼眶微红,“他去年在追查文物走私时,被人发现后推下了山崖。”
周锐站在仓库门口,看着夕阳把文物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码头,独眼龙和同伙被押上警车,警灯闪烁的红光映在海面上,像一滴滴凝固的血。
林岚拿着最新的通报走进来,上面写着:本次行动共查获文物537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28件,摧毁走私团伙6个,抓获涉案人员124名,包括3名境外买家。
“但这只是开始。”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根据审讯供词,还有更隐蔽的渠道在运作,他们甚至开始用集装箱暗格运输。”
深夜的值班室里,周锐翻看着那些文物的档案照片。北魏石佛头的断口处还留着凿子的印记,唐代壁画残片上的仕女裙裾缺了一角,明代玉圭的尖部有明显的磕碰痕迹——每一件文物的伤痕,都在诉说着被盗掘和走私的痛苦。
“明天开始,扩大巡逻范围。”他在值班日志上写道,“重点排查往返于东南亚的货轮,尤其是那些申报‘空载’的船只。”
窗外的海浪依旧拍打着堤岸,像无数双守护文物的手。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海关和海事人员的身影,正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流淌着千年文明的珍宝,牢牢护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像在哼一首温柔的歌。楼下的梧桐叶被洗得发亮,沉甸甸地垂着。屋里暖黄的灯光漫开来,茶几上的热茶冒着白气,书页翻过的声音轻轻巧巧,时光仿佛也慢了下来,裹着湿润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