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隔间内,空气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金丹长老提出的条件,在沈元墨心头盘旋。
加入天机阁,效力三百年。
献上功法,献上忠诚。
沈元墨是绝不可能答应的,《赤阳琉璃经》可是他的根本功法,是他和沈家未来的希望,根本不可能拱手让人。
而且他沈元墨,身怀逆天悟性,肩负家族崛起的重任,绝不可能成为别人的鹰犬,被束缚三百年。
天机阁的条件根本不是交易,这是看上了沈元墨的秘密,要将他敲骨吸髓,榨干一切价值啊!
怒火在胸中燃烧,沈元墨的脸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抬起头,隔着层层迷雾看着对面的金丹长老,嘴角甚至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长老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哦?”
金丹长老的语气听不出变化,似乎早有预料。
“年轻人,你要想好。错过这个机会,九窍石乳你可能再也找不到。你身后那位道基受损的长辈,仙途就彻底断了。”
这番话直击沈元墨的软肋,用老祖的仙途,逼迫他就范。
好毒的手段!
“老祖的仙途,就不劳长老费心了。”
沈元墨脸上的弧度收敛,转为冷漠。
“天机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算。我今天来,是带着十足的诚意做交易。”
“现在看来,天机阁的规矩,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你们想要的不是交易,是我这个人。”
话音落下,那层温和的面纱被彻底撕开,露出了里面的贪婪。
隔间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金丹长老周身的迷雾剧烈翻涌,一股恐怖的威压扩散开来,朝着沈元墨碾压而去。
金丹真人的威压,足以震慑山河,能让筑基修士当场崩溃。
但这股威压落在沈元墨身上,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吹动。
他体内的《赤阳琉璃经》功法自行运转,一股至阳至纯的琉璃真阳之力透体而出,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侵入的威压焚烧净化。
“嗯?!”
金丹长老的迷雾中传出一声惊疑。
他没料到,一个筑基中期的少年,竟能如此轻易地挡下他的威压。
那股纯阳之力,精纯又霸道,其品质之高,连他都感觉到了威胁。
“年轻人,你确实不错。”
金丹长老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凝重。
“但不错,不等于你可以挑衅天机阁。”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选下等或中等情报,付出该付的代价。要么,现在就走,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如果你还想讨价还价,就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话语里的威胁,已经毫不掩饰。
“讨价还价?”
沈元墨忽然笑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
“不,长老你误会了。”
“我既不选下等,也不选中等。”
“至于上等情报的代价……”
他正视着那团翻涌的迷雾,一字一顿。
“我不想给,你们……也拿不走。”
“放肆!”
金丹长老彻底被激怒了!
他身为金丹真人,天机阁的长老,什么时候被一个晚辈如此顶撞过?
一股比刚才强大十倍的法力波动,轰然爆发!
整个隔间都在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时。
沈元墨,却做出了一个让他,乃至让整个天机阁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沈元墨伸出右手,食指之上,一朵豆粒大小的,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金色琉璃火焰,悄然绽放。
他没有用这朵火焰去攻击金丹长老。
而是屈指一弹。
“咻!”
那朵金色火焰,化作一道流光,不偏不倚地,射向了隔间墙壁上的一个符文节点。
那个节点,是整个隔间阵法,乃至与整座宝塔阵法连接的最核心枢纽之一!
这个动作,快到了极致!
金丹长老的大脑甚至都没能处理完这个信息!
“你敢!”
他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暴喝,想要阻止,却已然迟了。
“轰——!!!”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并非从隔间内传出,而是从整座天机宝塔的内部,轰然炸响!
那一瞬间,高耸入云的九层宝塔,猛地一震!
塔身之上,那原本运转流畅,玄奥无比的无数符文,在这一刻,出现了万分之一刹那的停滞与错乱!
塔内,所有正在感悟、交易的修士,都感觉心神一荡,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敲了一下。
塔外广场上,无数修士骇然抬头。
他们看到了什么?
天机阁的宝塔,竟然……晃动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这座宝塔,屹立在百越郡城数千年,传闻中,就算是元婴真君亲至,也休想撼动其分毫!
而此刻,隔间之内。
金丹长老已经完全僵在了原地。
他身上的迷雾,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隐约露出一张布满震惊与骇然的苍老面孔。
他的全部心神都锁定在沈元墨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得很!
刚才那一瞬间,对方点中的,是整座天机锁元大阵的一处虚眼!
那是整座大阵为了保持运转,故意留下的一个灵力宣泄口,位置时刻都在变化,隐秘到了极点。
就算是建造阵法的元婴长老,都未必能时刻精准把握。
可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一眼就看穿了!
不仅看穿了,还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精纯力量,恰到好处地引爆了那个节点的灵力,造成了整个大阵的瞬间紊乱!
这一手,已经不能用阵法造诣高超来形容了。
这是妖孽!是怪物!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天机阁宣告。
我能看穿你们的阵法!
我能找到你们的弱点!
你们引以为傲的乌龟壳,在我面前,并非无懈可击!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赤裸裸的……掀桌子!
“现在。”
沈元墨收回手指,重新坐下,仿佛刚才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端起桌上的灵茶,轻轻抿了一口,平静地看着那已经完全失态的金丹长老。
“长老,我们可以……重新谈谈交易的‘代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