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垂在身侧的右手骤然泛起暗金色鳞纹。指节错动间,五根手指化作覆满玄奥龙鳞的利爪,每一片鳞甲都流转着太古洪荒的苍茫气息,那赫然是传说中祖龙之爪的形态! 此时天际已被血色枪芒染透,“帝陨时空枪”枪尖裹挟着帝尊境的煌煌威压,枪身缠绕的时空乱流足以撕碎半尊修士的神魂。
这杆沉寂万年的祖兵在全面苏醒时,枪缨飘动间便让百里大地崩裂出蛛网般的裂痕,观战席上的数位圣主级强者皆忍不住攥紧了袖袍。
谁也没料到,无名竟连脚步都未挪半分。
祖龙之爪与枪尖碰撞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毁天灭地,只有一声沉闷的龙吟在虚空炸响。
暗金色爪尖稳稳扣住枪尖三棱处,那些足以扭曲日月的时空乱流在接触龙鳞的刹那便化作点点光屑。
无名甚至微微偏了偏头,仿佛在端详一件寻常铁器,左手仍负在身后,指尖还把玩着半片飘落的梧桐叶。
观战台顿时陷入诡异的死寂。
身穿玄甲的深空中央古玄帝国老将军李朝阳,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茶沫顺着杯沿淌到虎口都未曾察觉。
他清晰记得三万年前,曾有位冲击帝尊境的大能试图接下此枪,却被枪中帝魂震碎了肉身。
白鹭书院一位山长,青衫儒士的王明阳捻断了第三根胡须,喉结滚动着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
他袖中推演天机的龟甲早已裂开细纹,这等以凡躯硬撼祖兵的景象,根本不在天道演算之内。
最远处的血色凉亭里,蒙着黑纱的女子缓缓抬手,将颤抖的指尖按在微凉的石桌上。
这名女子便是九幽圣地圣女洛惊鸿,她腕间的九环金铃明明无风自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仿佛连声音都被刚才那记碰撞震慑得不敢妄动。
所有人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此刻的内心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那可是帝尊境祖兵啊!是能让整个深空各族为之忌惮的至宝,竟被人用一只手……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接下了?
无名似乎嫌枪尖硌手,微微用力一拧。
“咔嚓” 轻响中,帝陨时空枪枪身竟泛起细密的裂纹,枪中传来一声痛苦的悲鸣,那股睥睨天下的帝威瞬间萎靡下去,宛如被驯服的凶兽。
观战席上,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旋即又死死捂住嘴,生怕惊扰了场中两位强者的对决。
道天君和战场之灵双眼爆发精芒,徒手接帝尊祖兵?难不成又是一尊“独孤境”?
不对,哪怕是“独孤境”也不可能,徒手接下全面苏醒的帝尊祖兵,难不成那小子也达到了“八境”古尊,不可能,在他身上没有感受到古尊的气息。
无名右手的龙指因发力而泛白,“帝陨时空枪”的枪身流淌着暗金色的流光,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明灭。
那是帝尊级祖兵独有的威压,枪尖所指的方向,空气都在微微扭曲,泛起水纹般的涟漪。
他眼帘微垂,目光掠过赵砚紧握枪杆的左手,那只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虎口早已被震裂,鲜血顺着冰冷的枪身蜿蜒而下,却在触及那些古老纹路时瞬间蒸腾成白雾。
“全面爆发的帝尊祖兵,你动用三击恐怕已是极限。” 无名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珠,砸在赵砚耳边,“凭你强行融合先祖残魂,就敢妄动帝尊遗物?”
话音未落,赵砚突然发出一声闷哼,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蠕动。
他的瞳孔里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那是神魂即将溃散的征兆。
枪身的金光陡然炽烈起来,仿佛在嘲笑持有者的不自量力,一道道时空碎片般的虚影从枪尖喷薄而出,擦过赵砚的肩头,在身后的岩壁上凿出深不见底的空洞。
“我以为…… 凭这把枪就能……”赵砚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刀片在刮他的喉咙,“镇压你?”
无名微微偏头,看着对方鬓角渗出的血丝迅速变成紫黑色 ,那是神魂灼伤的迹象。
“驾驭帝尊祖兵从来靠的不是蛮力,”他缓缓抬起左手,五指虚握,“就像现在。”
刹那间,“帝陨时空枪”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嗡鸣,枪身的流光突然倒卷而回,顺着赵砚的手臂疯狂涌入他的经脉。
赵砚的身体猛地弓起,像被无形巨手攥住的虾米,骨骼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战场格外清晰。
无名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神魂龟裂的滋味,比凌迟更难受吧?”
赵砚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槁下去。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早已失去血色,原本乌黑的发丝在三息之间褪成霜雪,垂落的发梢甚至凝结着细碎的冰晶。
那双曾映照星河的眼眸此刻空洞如渊,神魂被剥离的剧痛让他的皮肤泛起蛛网般的血痕,可当最后一缕属于赵砚的意识消散时。
他僵直的膝盖竟缓缓弯曲,又带着机械般的精准挺直,具全无生机的躯壳,正被某种更古老的意志重新驱动。
“嗡 ——”
当那具白发身影抬起右手时,那杆布满裂纹的 “帝陨时空枪”突然挣脱地心引力,枪尖直指苍穹的刹那,亿万道金光如潮水般从枪身涌出,将方圆十里的阴霾涤荡得一干二净。
曾经黯淡的龙纹枪缨此刻猎猎作响,每一片鳞片都浮现出古老的帝纹,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枪影中奔腾嘶吼。
枪身的裂痕在金光中诡异地愈合,断裂的枪尖处凭空生长出三寸寒芒,枪尾的宝石座浮现出与赵砚瞳孔同源的紫金纹路。
长枪化作流光穿透虚空,稳稳落入他指节分明的掌心。
枪柄与手掌相触的瞬间,赵砚眉心突然绽开朱砂色的帝印,沉寂万古的帝尊威压如海啸般席卷四野,让天地间所有生灵都忍不住俯首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