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盘坐在冰凉的大青石上，怀着上坟般的心情，翻开了那本堪比《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修仙界劝退宝典——《五年引气，三年凝液》。
书页泛黄，墨迹有些晕染，但内容倒是清晰。开篇便是老生常谈的“气感论”，强调感应天地灵气是修行之基，需要心无杂念，抱元守一，云云。
林凡一目十行地扫过，心里直撇嘴。
就这？
感应灵气？他三年前刚穿过来时就试过了，按照标准流程，眼观鼻鼻观心，冥想打坐了大半天，除了腿麻和差点睡着，屁的气感都没体验到。后来才知道，这玩意讲究天赋（灵根），而他林凡的灵根品质，据入门检测的长老委婉表示，“比路边杂草强点有限”。
这也是他蹉跎三年还是个炼气三层杂役的根本原因。硬件不行，再努力的软件也白搭。
所以，他对这种基础中的基础，向来是嗤之以鼻的。有那时间打坐，不如多想想怎么钻营……呃，是规划人生。
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债主环伺，师尊坑爹，他这点微末修为，连当炮灰的资格都勉强。似乎……真的只能从这最底层开始卷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林凡咬咬牙，按照书上的图示，摆出五心向天的标准姿势，尝试放空心神，去感知周围所谓的“天地灵气”。
一炷香后。
腿更麻了，心神不仅没放空，反而因为强迫自己不想东西，脑子里各种念头如同脱缰的野狗般奔腾不息：早上食堂的灵米饭好像夹生了、负责打扫猴区的王师兄昨天是不是偷偷瞪我了、苏妲前辈的红裙子真好看就是脾气太爆、师尊躺在那会不会长褥疮……
至于灵气？那是什么？空气倒是吸了一肚子。
林凡沮丧地睁开眼，正好对上旁边躺椅上，慕容清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她不知何时醒了，正支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努力”。
“怎么？我们的大聪明徒弟，连最基础的气感都找不到？”慕容清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
林凡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弟子愚钝！但这书上的法子太过空泛，什么‘意守丹田’、‘神与气合’，太过玄乎！就不能有点更具体、更具操作性的指导吗？”
这是他前世当社畜时的思维惯性——追求Sop（标准作业程序），厌恶模糊不清的“感悟式”指导。
慕容清挑了挑眉，似乎觉得他的说法有点新鲜：“具体？操作性？修行本是逆天而行，感悟天地，哪来的标准答案？若人人照本宣科就能得道，这满世界不都是神仙了？”
林凡不服气：“但总该有更高效的方法吧？比如，灵气的波动是否有特定频率？引入体内是否有最佳路径？不同属性的灵气是否需要用不同‘频率’的精神力去共振吸引？这就像……就像调收音机找频道一样！瞎猫碰死耗子效率太低了！”
他一股脑把前世那点可怜的物理知识和职场优化思维抛了出来。
慕容清听着，脸上的戏谑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显古怪的神情，她坐直了身体，仔细打量了林凡几眼：“调收音机？频率？共振？小子，你这些奇奇怪怪的词儿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林凡心里一紧，暗道不好，说漏嘴了，连忙找补：“呃，是弟子……弟子家乡的一些土说法，意思是做事要讲究方法，不能蛮干。”
慕容清不置可否，重新躺回去，懒洋洋地道：“方法嘛，倒也不是没有。不过，为师教你的，可不是书上那种大路货。”
林凡精神一振：“请师尊指点！”
慕容清慢悠悠地道：“你且听好。所谓灵气，并非死物，它亦有‘呼吸’，有‘情绪’。寻常吐纳，是等灵气‘呼’出时，强行纳入。而更高明的方法，是感知其‘吸’的韵律，顺势而为，如同潮汐牵引，自然流入，事半功倍。”
林凡听得云里雾里：“呼吸？情绪？这……这比意守丹田还玄乎啊！”
“觉得玄乎？”慕容清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你笨。感受不到，就自己去创造机会感受。比如……”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你去后山寒潭，憋气到极限，濒临窒息时，身体对‘气’的渴望会达到顶峰，那时，或许你能稍微体会到什么是‘吸’的韵律。或者，去找只脾气爆裂的火属性妖兽对练，在生死边缘，感受火灵气暴烈的‘情绪’。”
林凡听得脸都白了：“憋气憋到快死？招惹火属性妖兽？师尊，您这是指点还是谋杀啊？！”
“怕了？”慕容清斜睨他，“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还修什么仙？回家种红薯去吧。大道之争，本就是与人斗，与天争。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
林凡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知道慕容清说得有道理，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哪有不危险的？但他只是想稳健地抱大腿啊！怎么一步步就走到要主动作死的地步了？
“当然，”慕容清话锋又一转，打了个哈欠，“你要是觉得为师的法子太激进，那就继续抱着你那本《从入门到放弃》慢慢磨吧。反正为师有的是时间……等得起。”
说完，她翻个身，不再理会林凡，不一会儿，细微而均匀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林凡看着手里那本破书，又看了看真的秒睡过去的师尊，内心天人交战。
稳健？还是搏一把？
按照书本按部就班，以他的渣渣灵根，可能再过三年还是炼气三层，到时候随便来个债主余波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尝试师尊那听起来就不靠谱的“作死感悟法”？可能立马就玩完，但也可能有一线生机，快速提升实力。
“妈的！拼了！”林凡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穿越都穿了，还怕个毛线！富贵险中求！
他决定，先从相对“温和”一点的选项开始——后山寒潭憋气！
至少寒潭不会主动攻击他……吧？
说干就干！林凡将《五年引气三年凝液》揣进怀里，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被列为“外门弟子慎入”的后山区域走去。
他没注意到，当他转身离开时，躺椅上“熟睡”的慕容清，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倒是有几分决断……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后山寒潭，位于青云峰背阴面的一处山谷中。未及深谷，一股刺骨的寒意便扑面而来，周围的草木都挂上了白霜。
寒潭不大，水色幽深，靠近岸边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冰，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不断从潭水中冒出。
林凡打了个寒颤，运起微薄的灵力抵抗寒意。他走到潭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潭水，咽了口唾沫。
“不就是憋个气吗？前世游泳池里也能憋一两分钟呢！”林凡给自己打气，脱掉外袍，一咬牙，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嘶——！”
冰冷的潭水如同千万根钢针扎进皮肤，林凡瞬间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四肢僵硬，呼吸困难。他拼命划水，将头埋入水中。
冷！刺骨的冷！
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寒冷，还有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寒气息，不断侵蚀着他的意识。
他按照慕容清所说，努力摒弃恐惧，将全部心神集中在“呼吸”上，不是他自己的呼吸，而是去感受周围“气”的流动。
一开始，只有无边的冰冷和窒息感。
但渐渐地，在极度的寒冷和缺氧的刺激下，他的身体本能地开始疯狂渴求“温暖”和“生机”。在这种极致的渴望中，他的灵觉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模糊地“感觉”到，周围并非空无一物。那些冰冷的潭水中，蕴含着一种沉寂、内敛的能量波动，这或许就是水属性灵气？但它们如同冰封的河流，缓慢而凝固，难以引动。
而在他即将窒息，意识开始模糊的临界点，他仿佛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吸力”！来自潭水深处，又仿佛来自天地之间！那一瞬间，周围沉寂的能量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向内收缩的韵律！
就是现在！
林凡福至心灵，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残存的精神力顺着那丝“吸”的韵律延伸过去！
嗡！
仿佛钥匙插对了锁孔！
一丝精纯至极的冰寒气息，顺着他的精神力牵引，如同滑溜的小鱼，钻入了他的体内！
这气息进入身体的瞬间，林凡差点直接晕过去！太冷了！比潭水冰冷千百倍！所过之处，经脉几乎要被冻裂！
但他心中却涌起狂喜！
气感！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灵气”的存在！并且成功引入了一丝！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那丝冰寒灵气在他狭窄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的不是舒爽，而是撕裂般的剧痛！他本就修为低微，根本无法有效引导和炼化这缕灵气！
“糟了！玩脱了！”林凡心中大骇，想要将灵气逼出，却根本做不到。寒气迅速蔓延，他的手脚开始失去知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成为第一个在寒潭练憋气练死的穿越者时，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突然从天灵盖涌入，瞬间抚平了他体内肆虐的寒气，并将那缕不听话的冰寒灵气强行压缩、驯服，缓缓导入他的丹田气海。
林凡猛地从水里冒出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
抬头一看，只见慕容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潭边，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手里还拎着他的外袍。
“感悟到‘吸’的韵律了？”慕容清语气平淡。
林凡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牙齿打颤：“感、感悟到了……但也、也差点感悟到地府怎么走了……”
慕容清将外袍丢给他，哼道：“算你命大。若非为师恰好路过，你此刻已是冰雕一具。引气入体是这么引的？你那杂草灵根，也敢直接吸纳寒潭深处的玄阴之气？不知死活！”
林凡裹紧外袍，冻得说不出话，但心里却隐隐有些激动。虽然过程凶险，但他确实触摸到了那个玄之又玄的“韵律”门槛！而且，刚才师尊出手相助，那精纯浩瀚的灵力……她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废柴！
“回去把今日感悟细细体会，尝试用类似的方法，去引动温和的草木灵气或晨曦紫气。作死，也要讲究基本法。”慕容清丢下这句话，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林凡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条咸鱼大腿，或许……真的有点东西？
他挣扎着爬上岸，盘膝坐下，内视丹田。只见那缕被驯服的玄阴之气，如同一点冰晶，悬浮在气海之中，虽然微弱，却异常精纯，与他之前修炼出的那点稀薄灵气截然不同。
“看来，这作死之路……还得继续走下去啊。”林凡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坚定的神色。
卷王の野望，就从这差点要命的呼吸开始吧！
第4章 -end-
（林凡初步感悟“韵律”，慕容清暗中相助显露端倪。接下来的修炼之路将如何继续？其他债主是否会接踵而至？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