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娟母子平安的消息,如同在胡家坡的女人们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
来找胡大柱看妇科病的人日渐增多,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复杂的病情和更棘手的诊断难题。
这天,村里一个刚过门不久的小媳妇春草,在婆婆的陪同下,扭扭捏捏地来到草棚。
她脸色萎黄,说话有气无力,说是小腹坠痛、月事淋漓不尽快半个月了。
胡大柱照例仔细询问了症状、经血颜色,看了舌苔,号了脉。
脉象沉涩,舌苔薄白,像是气血瘀滞之象。
他开了几味活血化瘀的草药。
可过了几天,春草婆婆又来了,愁容满面:“大柱兄弟,药吃了不见好,人更虚了,躺着都头晕。”
胡大柱心里一沉。
光靠问诊和号脉,似乎无法精准判断病灶所在。
他想起医书上说过,妇人腹痛,有可能是胞宫寒凝,也可能是湿热下注,甚至可能是更麻烦的“症瘕”,用药截然不同。
他沉吟良久,看着春草苍白痛苦的脸,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让李桂花进来,低声对她交代了几句。
桂花点点头,走到春草婆媳面前,温和地说:“婶子,春草,我爹说……光靠号脉摸不准病根。有些病,得……得看看,闻一闻,才知道里面是寒是热,是堵是胀。”
她声音不大,但“看看”几个字,还是让春草的脸瞬间红透了,她婆婆也愣了一下。
草棚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尴尬。
胡大柱站起身,背对着她们,面向药柜,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医者父母心。在我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若是信不过我胡大柱的为人,现在就可以回去,另请高明。若是想治好病,就得按医家的规矩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桂花在旁边守着,我只在肚腹上按压探查,绝不逾越。”
春草婆婆看了看痛苦不堪的儿媳,又看了看胡大柱挺直却略显僵硬的背影,最终一咬牙:“大柱兄弟,我们信你!你看吧!”
李桂花连忙拉上草棚的布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胡大柱这才转过身,目光平静,示意春草躺到那张简陋的诊床上。
春草羞得几乎要哭出来,在李桂花的帮助下,极其缓慢地扯下了裤子。
她的身体因为紧张和羞耻而微微颤抖。
胡大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他将手掌搓热,然后屏息凝神,用指腹在春草的身上由轻到重地按压、探查。
他完全沉浸在医者的角色里,感受着手下皮肤的凉热、肌肉的紧张程度,以及按压到不同部位时春草的反应。
当按压到小腹右侧一个特定位置时,春草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蜷缩起来。
“是这里疼?”胡大柱沉声问。
春草含着泪点头。
胡大柱心里有数了。
这疼痛位置固定,拒按,结合脉象,很可能是寒凝血瘀,形成了“积聚”,而非简单的气血虚弱。
他之前的药方方向错了。
他迅速收回手,转过身,语气恢复了平常:“好了,可以了。病因我大致清楚了。”
他重新开方,加入了温经散寒、破瘀消症的药材,去掉了之前单纯的补血药。
整个过程短暂而克制,胡大柱始终保持着专业和距离。
但这次必要的检查,无疑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壁垒。
这也是必然的。
春草婆媳千恩万谢地走了。
“叔,你这本事越来越厉害了。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啊。”李杏花很佩服地说道。
“是啊,我爹,现在可是胡家坡里的香饽饽呢。没我爹,胡家坡都过不下去,哈哈。”李桂花也是很骄傲的。
这家公公这么厉害的。
“你们啊,就夸吧,哈哈。”
“老村长说了,下届村长让爹你来当呢。”李桂花又跟上一句。
这可是实话,以胡大柱现在在村里帮助村民的态势来看,当村长是没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