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派出所的王队长带着两名民警,开着那辆熟悉的吉普车,先是到了胡家坡。
在胡大柱和老村长的陪同下,王队长仔细询问了柳寡妇事情经过。
柳寡妇说到伤心处,又忍不住掉眼泪,把手臂上的抓痕给警察看。
王队长记录得很认真,又让同行的女警拍了照。
“我们会严肃处理。”王队长合上记录本,语气郑重。
接着,警车开往赵家庄。
胡大柱和老村长也跟了去,同行的还有几个胡家坡的村民,都想亲眼看着赵三被法办。
到了赵家庄,赵三和他那两个堂弟早就串好了供。
面对警察的询问,三人一口咬定只是和柳寡妇开了几句玩笑,绝对没有动手动脚。
“警察同志,您想想,”赵三装出一脸委屈,“这荒山野岭的,我们要是真对她做了什么,她还能完好无损地跑回去?”
“那她身上的伤怎么解释?”王队长问。
“那是她自己逃跑时在灌木丛里刮的!”赵三的堂弟抢着说,“她自己做贼心虚,跑得太急!”
赵家庄的老村长和几个长辈也在一旁帮腔,说赵三虽然平时游手好闲,但绝不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还有人暗示柳寡妇作风不正,故意诬告。
王队长又走访了几个赵家庄的村民,大家都支支吾吾,没人愿意作证。
在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监控录像的情况下,仅凭柳寡妇的一面之词和几处无法确定来源的伤痕,确实难以定罪。
最终,王队长只能对赵三等人进行了一番严厉的批评教育,警告他们不得打击报复,然后就放人了。
看着赵三得意洋洋的样子,朝胡大柱投来挑衅的眼神,胡家坡的村民们都气炸了。
“这就算了?”一个年轻后生忍不住喊道。
“王队长,他们明明...”
王队长无奈地摇摇头:“办案要讲证据。目前证据不足,我们也不能随便抓人。”
回胡家坡的路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胡大柱一直沉默着,脸上的淤青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消息很快传遍了胡家坡。
村民们聚在老村长家院子里,个个义愤填膺。
“这不明摆着偏袒赵家庄的人吗?”
“以后咱们村的妇女还敢出门吗?”
“柳寡妇这顿欺负就白受了?”
柳寡妇得知这个结果,躲在屋里哭了一整天,连门都不敢出。
她既委屈又害怕,还担心赵三会来报复。
胡大柱站在人群中央,看着激愤的乡亲们,缓缓开口:“警察有警察的规矩,咱们理解。”
“那就这么算了?”有人不甘心地问。
“算?”胡大柱目光扫过众人,“当然不会算。人活一口气,咱们得报复回来。”
“可怎么报复啊?那赵家坡都是壮丁,打是打不过的,抢也抢不过。我们能拿他们怎么办?”李桂花分析道。
“是啊,这些年,咱们和赵家坡的人斗,就没占到一点便宜。”老村长也如此说道。
胡大柱沉思起来。
“我回去想想办法。”胡大柱说道。
夜里,他蹲在院门口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眼神阴沉。李杏花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给他披了件衣服。
“大叔,别气了。”她小声劝道。
胡大柱磕了磕烟袋锅,声音沙哑:“这口气,得出。”
第二天,他找到老村长和几个信得过的本家,在窑洞里关起门来商量。
“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胡大柱压低声音,“赵家庄不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吗?咱就让他们往后娶不到媳妇!”
老村长眯起眼:“大柱,你的意思是?”
“从今天起,咱们村的人,但凡去外村走亲戚、赶集、办事,逢人就说——”胡大柱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赵家庄的男人,打女人、小气、穷酸、人品差,还有传染病,千万不能嫁赵家坡去。只要谈论的多了,说的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他们的名声自然就臭了,娶不到媳妇,没有后代,断子绝孙,赵家坡自然而亡。”
胡大柱这一计,简直精妙绝伦。
这是直接把赵家坡的底裤都被扒光了。
屋里静了一瞬,随即有人拍腿叫好:“这招绝了!”
“没错,就说赵三他们欺负寡妇的事!”
“再添油加醋,说赵家庄的男人都好赌!”
“说他们打老婆成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
这谣言一旦传开,就像瘟疫一样,足以让赵家庄的年轻后生们往后难说亲事。
“记住,”胡大柱叮嘱道,“要装作无意间提起,像是闲聊,别让人看出来是故意的。”
“还有,咱们要多宣传咱们村好,团结,互相帮助,咱们这个板车运水给全村就是一个极好的宣传点,这样一来,咱们名声好了,嫁咱们村的媳妇就多,以后人丁兴旺,还怕赵家坡??”
胡大柱还补充道。
“大柱哥,你这招绝了,我怎么没想到。”
“是啊,哈哈,大柱,你越来越有村长的样子了,这样我也就放心退休了。”胡村长也是如此说道。
这村子有接班人,自然是好事。
胡大柱把全村的人都团结起来,这是一项很厉害的事。
从这天起,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悄然打响。
胡家坡的妇女们去邻村走亲戚,嗑着瓜子“闲聊”:
“哎,你们听说了吗?赵家庄那个赵三,光天化日欺负寡妇!”
“可不是嘛,他们庄的男人都那德行,听说还打老婆呢!”
“穷得叮当响,彩礼都出不起,谁家姑娘敢嫁过去?”
男人们去镇上赶集,在茶馆酒肆里“感叹”:
“赵家庄那地方不能去,男人一个个蛮横得很!”
“上次我们村有人从那儿路过,平白无故就被打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就连孩子们都被大人教了几句,在外村玩耍时“童言无忌”:
“我娘说赵家庄都是坏人!”
“他们欺负柳婶婶!”
这些谣言像长了翅膀,迅速在十里八乡传开。
起初人们还将信将疑,但说的人多了,渐渐就成了“公认的事实”。
赵家庄的年轻后生们最先察觉到不对劲。
原本说好的相亲,对方突然推脱了;
去外村走亲戚,能明显感觉到别人的疏远和异样目光;
就连去镇上卖粮食,一听是赵家坡的人,都不要。
赵三更是首当其冲。
他原本托媒人说了门亲事,女方家突然就来退亲,媒人支支吾吾地说:“人家听说你...欺负寡妇...”
“放屁!”赵三气得砸了家里的水缸,“那是胡家坡那帮王八蛋造谣!”
赵家庄的老村长气得胡子直抖,带着几个长辈来胡家坡理论。
胡大柱站在村口,不慌不忙:“德旺叔,这话从何说起?我们胡家坡的人什么时候说过你们赵家庄的坏话?”
“你还装!”赵老村长指着他的鼻子,“现在十里八乡都在传我们赵家庄的坏话!”
“哦?”胡大柱故作惊讶,“还有这种事?我们村最近也在纳闷,怎么老有人说我们胡家坡的女人不检点,该不会是你们赵家庄传的吧?”
这话噎得赵老村长说不出话来。
确实,赵家庄也有人传胡家坡的坏话作为报复,只是效果远不如胡家坡的谣言来得狠毒。
“还有,赵村长,说话要讲证据的,你哪只狗耳朵听到我说你们赵家坡的坏话了?再说,就算我胡大柱说你们赵家坡的人都是狗,你能把我咋的?咬我啊?”胡大柱把当初赵三对自己说的话,反过来怼了过去。
“你。”赵村长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能吃哑巴亏。
实际上,胡大柱也没有造谣,他说的其实也都是实话,赵家坡的人本来就不好,虽然不是全部,赵三那种癞皮狗的二流子货色,赵家坡很多。
他们赵家坡自身臭,才会被胡大柱计策得逞。
“大叔,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好聪明啊。”李杏花夸赞道。
“是啊,刚才那赵村长的脸都气绿了,好过瘾啊,哈哈。”李桂花也佩服自己这个公公的聪明。
“哈哈,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胡大柱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