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寡妇生辰八字属火,烈得很。可她老公那窑洞,偏偏坐落在水脉枯竭的阴位上。”
“水火相冲,阴阳不调。她那命格压住了宅基的风水,宅基的风水又反噬了家人啊......”
王婆子一顿分析。
胡大柱听得稀里糊涂的。
不过从这高处往下望去,柳寡妇的房子确实是在背阴处,且是不过水沟的阴位上,连唯一的大门都是不朝向阳的。
那地理位置,是村里分配给他们的。
当时建窑洞时,没有充足考虑风水。
王婆子又一转身,指着胡大柱的窑洞,说道:“而你的窑洞就完全不一样了,向阳而生,两沟之间的凸位,乃王者之位。”
“还王者之位,我老婆死了,我儿子也死了,如果不是为了孙子孙女,我也早活得没意思了。”胡大柱尴尬道。
王婆子倒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不过,这天后,胡大柱倒是研究起《周易》来。
“爹,这玩意你看得懂吗?”李桂花打趣着说道。
“看不懂,太深奥了,我只是想着,算了,不说了。”胡大柱还是放下了书。
“大柱叔,你是农民,应该研究种田,不要研究这些,我反正是不信这些的,都是迷信。”年轻的新生代李杏花对这种事,那是嗤之以鼻的。
“不要这么说,有些玄学的事啊,巧合的会让你怀疑。”胡大柱起了身,倒是他的伤恢复的很好。
是出奇的好。
“大柱叔,你那个没问题了吧?”李杏花红着脸,偷偷问。
“哪个?”胡大柱疑惑。
“没什么,睡觉了哦。”李杏花钻入了被窝里去。
胡大柱上了厕所,过来,吹灭了煤油灯,也爬上了床。
等大伙都入睡了。
李杏花才转过身来,偷偷地问道:“你好了啊?”
“好了呀。”胡大柱回答道。
李杏花便翻了个身。
次日。
这天晌午,胡大柱刚给地里的庄稼松了土,就跟昨晚一样松土,黄岩沟的村长就火急火燎地找上门来,说是村里有个老人病得厉害,奄奄一息的,想请他去看看。
胡大柱二话没说,回屋拎起那个磨得发亮的旧药箱就跟着出了门。
翻过三道山梁,才到黄岩沟的地界。
这村子比胡家坡更偏僻,土地也更贫瘠,山里还是山,山外还是山。
村长直接把胡大柱领到村西头一户低矮的土坯房前。
院子破败,柴门虚掩,里面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
“就是这家,老马头。”村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家里就他,他妈,还有一个年轻媳妇,穷得叮当响。”
胡大柱迈进昏暗的窑洞里,一股混杂着草药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炕上躺着个干瘦的老人,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正蜷缩着身子剧烈咳嗽。
一个穿着打补丁衣裳的年轻女人正背对着门口,小心翼翼地给老人喂水。
听到动静,那女人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胡大柱和她都愣住了。
这女人,正是前些天在胡家坡外的山沟里遇到的那个逃命的女人。
“是你?”胡大柱很诧异。
哪个女人仔细一看,也认出了胡大柱来,低着头,为难的说道:“是你。”
“你们认识啊?”村长疑惑问道。
这时。
这家的男主马山从侧窑走了进来。
“妈,我给你山上摘了个野果子,你吃,你吃。”马山背上背着柴火,手上拽着两个野果子,走了进来。
马山和胡大柱对视一眼。
“老马,这是胡家坡的村医胡医生。”老村长急忙解释道:“我给你请过来了,这山脊可爬死我了。”
老村长这还只是爬到胡家坡而已,胡家坡到镇还老远呢。
可想而知,黄岩沟到镇上,那是隔绝了多少山。
“我们见过了。”胡大柱尴尬一笑。
“你是那次,那个。胡家坡,那山沟,和我媳妇一起的那个男人?”马山也是好会儿认出了胡大柱。
“对。”
胡大柱回答道。
“哦。”马山哦了一声,有些尴尬,把柴火放了下来。
“认识挺好的啊,怎么了?”老村长打趣道、
胡大柱心里五味杂陈,尴尬而不失礼貌,点了点头:“我先看看老人。”
胡大柱坐到炕沿,仔细给老马的母亲检查起来。
老人脉象浮弱无力,舌苔薄白,体温也有些低。
但究其根本,是长期的营养不良,身子亏空得厉害,一场风寒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白了,是穷病。
“身子太虚了,再不补营养,只怕是熬不了多久。”胡大柱不知道怎么开药了,便询问道,“老人平时都吃些什么?”
女人低着头,声音带着哽咽:“就……就是些稀粥,掺点野菜……今年收成不好,粮食紧巴……”
“你们自己看吧,这么穷,我也没法开药。”胡大柱也有话直说。
“胡村长,这老妈是个孝子,你开开恩。呵呵。”老村长很尴尬的说道。
“自己穷就穷,何必还连累别人呢。”胡大柱话中有话。
这么穷所以娶不到媳妇,何况这么偏远的地方。
这老马的母亲早年从外面拐卖的人贩子手上买了个女娃回来,不是当闺女,而是当童养媳,长大了给自己的儿子当媳妇。
不然,哪里娶得到啊。
也算先见之明。
可这,害苦了这个女人。
“我妈的病是一定要治的。”老马说道。
老妈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我媳妇抵押给你,当药材费,后面有钱了或秋收了我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