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花收拾完家里的活计,挎着个小篮子就去了柳温柔家。
院子里飘着淡淡的豆香和一股隐约的辛辣气,柳温柔正在灶间忙活,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温柔婶子,忙着呢?”李桂花笑着打招呼。
柳温柔见是她,用围裙擦了擦手,笑道:“桂花来了?正试着弄点新口味的豆腐乳,弄龙王会上去卖。快屋里坐。”
李桂花没进屋,就站在灶间门口,看着柳温柔那摆满了瓶瓶罐罐和各种调料的家什,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婶子,我来是想跟您商量个事。这不眼看‘龙王会’要开了嘛,我就寻思着,光靠地里那点粮食和鸡蛋,也卖不上几个钱。我琢磨着,想自己做点辣子酱拿去试试。”
她顿了顿,语气更恳切了些:“我知道您这儿材料全,辣椒面、花椒、芝麻、还有您做豆腐乳用的那些个香料……我想跟您赊点儿,等辣子酱卖出去换了钱,立马就还您!您看成不?”
柳温柔是个爽快人,听完就笑了:“我当是啥大事呢!就这点东西,值当你说个‘赊’字?拿去用就是了!”
“咱们都是合作关系了。”柳温柔笑着说道。
她拉着李桂花走到里屋,指着墙角几个口袋和罐子:“你看,这是今年新晒的辣椒磨的粉,香得很!花椒是托人从山里捎来的,麻味足!芝麻是我自己炒的,你看这颜色……还有这八角、桂皮,都是好东西!你需要多少,自己舀!”
李桂花看着这些品质上乘的材料,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激动:“婶子,这……这太谢谢您了!我肯定好好做,不能糟蹋了您的好材料!”
柳温柔摆摆手:“谢啥,咱们互相帮衬。你这想法好,辣子酱要是做得好,也是个长久的营生。需要啥尽管来拿!对了,火候和油温是关键,油少了不香,多了腻歪,改天我得空去你家,咱们一块儿琢磨!”
得了柳温柔的支持,李桂花信心大增。
她仔细地舀了适量的辣椒面、花椒、芝麻和香料,用油纸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里。
其实母亲周薇也一直有做,只是味道一般。
李桂花想着,怎么才能做的又香又地道呢。
柳温柔的辣椒酱是用来制作豆腐乳的,本身她不卖辣椒酱。
柳温柔回到家里就开始研究起来。
李杏光也没有闲着,端着半盆泡好的黄豆,去了寡妇赵欣怡家。
“欣怡姐,磨点豆子,明天想做点豆浆去龙王会上试试。”李杏花把盆放下。
“放着吧,正好我刚磨完玉米,这就给你推。”
赵欣怡利索地清理着石磨,两人就一边磨豆子,一边闲聊起来。
吱吱呀呀的磨盘声里,话题不知不觉就拐到了村里的男人身上。
赵欣怡性格外向,说起话来没什么顾忌,她压低声音,带着点过来人的戏谑:“杏花,你说咱们村这些爷们儿,看着一个个瘦不拉几的,真到了要紧时候,顶用的没几个!”
李杏花脸一红,嗔道:“欣怡姐,你说啥呢!”
“我可没瞎说!”赵欣怡朝院外努努嘴,“你看村东头那胡老四,看着壮实吧?他家媳妇跟我哭诉,说她家男人,哎呦喂,简直不要太弱了。!”
李杏花听得耳根发热,忍不住轻轻推了她一把,自己也憋着笑。
“还有那老马,”赵欣怡嘴一撇,带着不屑,“仗着在外面当老师,就吹得天花乱坠,好像多了不得似的。结果呢?我听说他婆娘嫌他……”
“玩过炮仗吧?那炮仗一点,啪就没了,哈哈哈!”
两个女人躲在磨房里,借着这轰隆的磨盘声掩护,说着这些平日里绝不敢出口的私密话,都觉得又刺激又好笑。
“那……那照你说,谁还行啊?”李杏花忍不住好奇,声音更低了。
赵欣怡手上推磨的动作没停,眼神却飘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随即又恢复了调侃的语气:“要我说啊,还得是像你家大柱叔那样的,干啥事都沉得住气,有股子韧劲儿,肯下死力气!这种男人,才靠得住!”
她这话说得含糊,说是干活。
李杏花听得心里一跳,没敢接这话茬,赶紧把话题扯开:“哎呀,快别胡说了,磨盘都要让你推飞了!”
两人嘻嘻哈哈了一阵,豆子也磨好了。
李杏花端着磨好的豆浆准备离开时,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晚上你们是怎么睡的?天黑了就关门,长夜漫漫,你们都干嘛呢?”赵寡妇又好奇的询问道。
“没干嘛呀,聊聊天,陪孩子玩玩。”李杏花回答道。
“那你们是怎么睡觉的?谁和谁睡啊?”
李杏花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端着豆浆盆的手顿了一下,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腾”地又上来了,连脖颈都有些泛红。
她眼神躲闪,含糊地应道:
“欣怡姐,你……你问这干啥……还能怎么睡,就……就那么睡呗。”
赵欣怡却不放过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跟我还有啥不好意思的?说说嘛,你们家就一盘炕,晚上是谁挨着睡?是你还是你姐姐桂花?”
李杏花被她逼问得没办法,低着头,看着盆里晃动的豆浆,声如蚊蚋,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是……是我姐姐……她睡旁边那头……我带着铁蛋睡另一头……”
这话说出来,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而且明显还撒了一半的谎。
赵欣怡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又化作了意味深长的笑,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李杏花:“哦——是桂花啊。也难怪,桂花可是好姑娘,会照顾人。”
“我……我得回去了,豆子还得点卤呢!”李杏花不敢再待下去,找了个借口,端着豆浆盆,几乎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