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柱还是鼓起勇气去找老马。
不过表面上他肯定不是冲昨晚的偷吃的事去的,以免老马家人怀疑。
“哎呀,什么风把胡村长给吹来了?”老马媳妇可凶着很,马上给胡大柱端了茶。
“没啥,这眼看九月份了,村里娃上学的事苦着呢,为这事,我还特意找镇上的领导,不给批啊。”胡大柱找了个话题聊天。
老马蹲在窑洞院前打谷场的石磙旁,脑袋耷拉着,手里的烟袋锅都快熄灭了也没察觉。
见胡大柱过来,心里知道是什么事,很是害怕胡大柱过来跟媳妇乱说什么,也就急忙过来递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建个学校可不容易啊。”老马顺着胡大柱的话题聊天着。
“是啊,所以我才特意弄了个龙王会,就是想让镇上的人看看,龙王会能搞,那小学也就能搞。”胡大柱这坚决搞龙王会,没想到,还有这层心思,果然境界还是很高的。
“呵呵,想得好啊,就担心那些人不吃这套,只认钱。”老马之前就是在镇上做老师的,还是校里的领导呢。
等老马的媳妇进屋去了,胡大柱把老马拉去了院子的边上。
老马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但嘴却有些发软。
胡大柱拉他到边上,没急着开口,望着这片山连着山的高坡。
半晌,胡大柱才叹了口气,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老马,这儿没别人。你跟弟说句实话,赵寡妇家玉米地的事,是不是你?”
老马夹着烟的手指抖得厉害,烟灰簌簌地往下掉。
他猛地吸了两口,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胡大柱,里面满是哀求:“大柱兄……我……我……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你呀你!”胡大柱恨铁不成钢地用指节点着他,“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家里那个是厉害点,可你也不能……这要是传出去,你还做不做人了?你家那口子能饶了你?”
“大柱兄,我错了!我真是一时糊涂!”老马带着哭腔,“昨晚多灌了几口猫尿,迷迷糊糊就……我也没想到把玉米糟蹋成那样。我赔!我肯定赔!赵寡妇要多少,我就给她凑!只求你别声张,别查了……这要让我家那母老虎知道,她非……非把我撕了不可啊!”
他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恐惧。
胡大柱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都是乡里乡亲,老马是有社会地位的人,这点事……真要捅出去,他的名誉可就毁了。
晚节不保,被人唾弃,那他前半生的经营可就全毁于一旦了。
胡大柱沉吟片刻,狠狠吸了口烟,把烟蒂摁灭在地上:“老马,看在多年对村子帮助的份上,这次我帮你兜着。但赔偿的事你得给,赵寡妇种点玉米可不容易啊,如果她真要把事情闹大,告官去,可就是大麻烦了。”
他语气一转,变得异常严肃,“你给我记住,没有下次!还有,管好那点心思,别再惹是生非!”
老马如蒙大赦,差点要给胡大柱跪下,连连作揖:“谢谢大柱兄!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我记一辈子!我一定改!一定改!”
“对了,你跟谁家的媳妇偷呢?王彩凤?还是桂香?应该都不是。总不会是王秀芹吧?”胡大柱看了看上屋,王秀芹就住在老马家的上屋,来往密切点。
“大柱兄,你就别猜了,反正啊,不要追问了,也不要查了,我不想任何人知道。”老马哀求着说道。
“行行行,算我多嘴了。”胡大柱也没必要追问下去了。
管他那个女人是谁,都是人家的隐私了。
老马趁着媳妇没在意,偷偷给胡大柱塞了钱,算是给赵寡妇玉米地的赔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