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冲突让胡大柱意识到,在下河村的地盘捕鱼风险太大。
但他急需用钱,债像悬在头顶的刀子,他不能停下。
这次,他选了更偏僻的一段河汊,天不亮就和李杏花牵着老驴下河了,打算速战速决。
起初很顺利,一网下去,又捞上来不少鱼。
看着老驴背上驮着的两个沉甸甸鱼篓,胡大柱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可就在他们满载而归时,河对岸一个起早拾粪的老头恰好路过。
那老头眯着眼看了半晌,看清了胡大柱和李杏花,以及那显眼的鱼篓,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快来人啊!胡家坡的又来偷鱼啦!快来人啊!”
这一嗓子如同捅了马蜂窝。
安静的村落瞬间被惊醒,很快,七八个下河村的村民,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提着扁担,骂骂咧咧地从村子里冲了出来。
“狗日的!还敢来!”
“抓住他们!把鱼抢回来!”
“打断他的腿!”
胡大柱脸色大变,暗叫一声不好!
他一把将李杏花托上驴背,自己也翻身爬上去,狠狠一拍驴屁股:“快走!”
那老驴吃了一惊,撒开四蹄,沿着河岸边的土路狂奔起来。
驴背上驮着两个人加上沉重的鱼篓,跑起来颠簸得厉害,李杏花死死抓住缰绳,吓得脸色惨白。
“站住!”
“别让他们跑了!”
下河村的村民在后面穷追不舍,脚步声、叫骂声震天响。
锄头扁担在空气中挥舞,气势骇人。
胡大柱伏低身子,不断催促着老驴,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他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但昨天已经摸索过撤退之路了,知道前面有个岔路口,一条大路,一条是通往山梁的崎岖小路。
他毫不犹豫地一拉缰绳,驱赶着老驴冲上了那条更难走的小路。
村民们追到岔路口,看着那条陡峭的山路和远处狂奔的驴影,骂声更响了。
有几个年轻力壮的还想追,但被年纪大的拉住了:“算了,那山路不好走,追不上了!妈的,便宜这龟孙了!”
胡大柱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叫骂声,直到确认安全了,才让气喘吁吁的老驴放慢脚步。
他和李杏花都是满头大汗,惊魂未定。
驴背上的鱼篓虽然颠簸得洒出些水,但大部分鱼都还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事了,杏花。”胡大柱喘着粗气安慰道,声音还有些发颤。
李杏花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紧紧抓住了胡大柱的衣角。
胡大柱和李杏花则沿着这条陌生的小路往胡家坡方向北上。
但很快。
胡大柱就后悔了。
这条路根本就没有路,他之前也完全没有走过。
“大叔,这路不对啊,一个村子都没有,路也没有,荒凉的很。”李杏花有点害怕起来。
“是啊。但是方向是对的,我猜爬过这几座山,应该是胡家坡的方向。”胡大柱方向感还是很好的。
这条路还近一点,现在重新回去绕远路显然是不现实了。
“这我知道,我就怕又遇到什么。”李杏花想着。
“能遇到什么?鬼啊?狐妖?呵呵。咱们小心脚下就成。”胡大柱说道。
这话刚说完。
老驴脚下一滑就先站不住了。
“拉住,快拉住。”
胡大柱在后面急忙推着老驴。
可老驴身子骨弱了,还是往下滑,桶里的鱼都往外跳了。
这眼看,要滑下深渊。
胡大柱心都滴血,止不住了。
好在关键时刻,老驴自己救了自己一把,硬生生给站住了。
“我的天呐,你这老驴,吓死我这老驴了哦。”胡大柱心里松了口气。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给你吃鱼。”
胡大柱把鱼苗往老驴的嘴里喂。
而胡大柱和李杏花的最后一点干粮也消耗光了。
两个人饿着肚子继续前行。
本以为这回去的路会顺,没想到走的这条近路,更是让两个人落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