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被救回胡家坡,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儿。
胡大虎头上缠着厚厚的布条,血迹依然隐约可见,两口子对着胡大柱,又是磕头又是作揖,感激涕零。
“大柱兄弟,要不是你……秀兰她就……我们两口子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啊!”胡大虎声音哽咽,就要往下跪。
胡大柱连忙扶住他,眉头紧锁:“大虎哥,你这是干啥!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外道话!赶紧带秀兰回去歇着,压压惊。”
安顿好惊魂未定的秀兰,胡大柱心里却并不轻松。
龙二的威胁言犹在耳,他知道这事远未结束。
夜里,胡大柱正坐在自家炕沿边,就着油灯查看镇上送来的账本,院门被轻轻敲响了。
李桂花去开门,见是秀兰,有些意外。
“桂花妹子,我……我找大柱伯伯说两句话。”秀兰声音很低,眼神躲闪。
李桂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胡大柱就拉着她则转身进了侧窑,关上了门。
“咋了?秀兰妹妹?”
秀兰走进窑洞,局促地站在地当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她显然特意收拾过,洗了脸,头发也重新梳理过,但眼眶还是红肿的,脸色苍白。
“大柱伯伯……”她抬起头,看向胡大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羞愧,还有一丝豁出去的决绝,“今天……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我恐怕就……”
胡大柱语气平和的安抚道:“过去了,就别想了。回去好好跟大虎过日子。”
“过日子……”秀兰喃喃道,脸上露出一丝凄苦,“欠龙二的钱是没了,可欠你的钱……那六百块,我们这辈子怕是也还不上了。”
她往前挪了一小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颤音,脸也迅速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耳根:“大柱伯伯,我……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就……就这副身子还……还干净。你要是……不嫌弃……”
她说着,手就颤抖着要去解自己棉袄的扣子。
“秀兰!”胡大柱猛地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立刻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把我胡大柱当什么人了?跟龙二那种趁火打劫的畜生一样吗?”
秀兰被他喝得浑身一颤,手僵在半空,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羞耻,也是无助:“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还你的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还那笔债……”
胡大柱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钱的事,不用你们操心。那钱,我不是借给你们的,是拿来对付龙二的。”
他走到秀兰面前,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沉声道:“秀兰,日子要向前看,钱不着急,大柱伯伯我现在在镇上好多产业呢,六百块钱,我很快就能还上。到时候你还可以来镇上帮忙。”
“真的?”
“嗯,当然。那录像厅,洗浴中心,都需要人帮忙,不过我那是正规的,没有阿猫阿狗的东西,呵呵。”胡大柱怕她担心。
“就是,你那些歌舞厅,不用用身体陪客人吗?”秀兰又问道。
“不用。”
“可是你不是和我说过,你好兄弟的媳妇柳雅兰,她,她就是在红灯区做鸡的。”秀兰询问道。
“之前那龙爷,狗爷,还有赵疤瘌确实是做这一行的,但是我接手后,那些地方,是没有做鸡的。”胡大柱回答道。
“你应该找女人做鸡啊,这样才有生意。”秀兰微笑着说道。
“以后再说吧,眼下不用,龙二还盯着呢,这些事,都不稳妥。”胡大柱回答道:“好了,你别多想了,回去和公公好好过日子。把娃好好养大,欠钱的事我会处理的。”
“嗯,大柱伯伯,如果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允许我以身抵债的话,就过来跟我说,我一直给你留着,我还年轻,身材也不错吧?”秀兰又为自己争取了一次。
“再说再说吧。冬天冷呢。回去也安抚一下你公公,让他别操心钱的事。”
“大柱伯伯,你真是个大好人。太善良了。”秀兰的眼眶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