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自月璧中被幽逼出的漆黑毁灭气息,虽然转瞬就被净化,但其蕴含的恐怖意蕴,却如同冰锥刺入骨髓,让便利店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枚看似精美的“溯影留光璧”,其背后牵扯的因果,远比想象中更加沉重与危险。
姜暮雨没有立刻联系广寒宫交付任务。他将月璧重新用月华卷轴封印好,放在了柜台内侧一个加固了结界的位置。然后,他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柜台上敲击着。
“那场灾难……月亮裂开……还有那种毁灭气息……”他低声自语,“广寒宫急着找回这东西,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怀旧或者里面的信息。”
红宝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碧眼中也带着凝重:“暮雨哥,你的意思是,广寒宫可能也知道这玉佩有问题?她们是想……处理掉它?”
“或者,她们想利用它。”我接口道,万象星核推演着各种可能性,“那种毁灭气息虽然危险,但若能掌控,或许也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广寒宫超然物外,但并非对力量毫无追求。”
小幻害怕地抱紧了妈妈的腿,妈妈则担忧地看着我们。
就在这时,后院一直静默的归墟鼎,发出了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嗡鸣。鼎身星河流转,一股蕴含着“吞噬”与“解析”意味的意念传递出来。它似乎对那毁灭气息,或者说对月璧本身记录的那场灾难碎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幽也微微侧首,寂静的目光再次落在被封印的月璧上,那深渊般的眸子里,仿佛在推演着那场远古灾难与“万寂之渊”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
姜暮雨感受到了它们的意念,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拿出苏经理留下的那张带着月桂冷香的名片,并未直接联系,而是以其为引,凝聚起一缕精纯的守夜人星辉,在其中烙印下了一段信息,随后将其激发。
名片化作一道清冷的流光,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利店内的空间微微波动,苏经理的身影再次显现。这次,他脸上那程式化的笑容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郑重的神色。
“姜先生。”他微微躬身,“仙子已收到您的传讯。仙子言,贵店果然能力非凡,不仅寻回了‘溯影留光璧’,竟还能察觉到其上附着的……‘旧日瘴痕’。”
旧日瘴痕?看来广寒宫果然知道那毁灭气息的存在!
姜暮雨不动声色:“苏经理,明人不说暗话。这月璧牵扯甚大,上面的‘瘴痕’更是危险。我想知道,广寒宫寻回此物,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简单的回收,我想报酬需要重新商榷。如果另有隐情……”他顿了顿,目光锐利,“我希望得到坦诚的告知。我的店,不接不清不楚、可能引火烧身的委托。”
苏经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通过某种方式与远在月宫的寒玥仙子沟通。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神更加凝重:“姜先生快人快语。仙子有言,此事关乎上古一桩秘辛,甚至与太阴星本身的气运隐隐相关。‘旧日瘴痕’乃是那场浩劫的残留,极难祛除,且会潜移默化地侵蚀周遭,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广寒宫寻回此璧,首要目的是将其置于月宫核心大阵中,借太阴本源之力慢慢净化消磨。”
他看向姜暮雨,语气诚恳:“然而,净化过程漫长且需耗费巨大心力,且仍有不确定风险。仙子感知到贵店……似乎有特殊手段能克制甚至净化此等瘴痕?”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后院方向。
姜暮雨心中了然。广寒宫不仅是想回收月璧,更是看中了幽(或许还有归墟鼎)那能净化“旧日瘴痕”的能力!他们之前的合作提议,或许就有这方面的考量。
“确实有些办法。”姜暮雨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细说,“不过,处理这种级别的‘瘴痕’,代价不小。”
苏经理立刻道:“仙子明白。若贵店愿意协助彻底净化此璧上的‘旧日瘴痕’,除了之前约定的报酬外,广寒宫愿再加三滴‘月魄星魂膏’,并开放书阁更深一层的阅览权限,同时,广寒宫欠贵店一个人情。”
月魄星魂膏!更深层的书阁权限!还有广寒宫的一个人情!
这份加码,不可谓不重!足以见得广寒宫对彻底解决这“旧日瘴痕”的迫切。
姜暮雨没有立刻答应,他沉吟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报酬可以。但我有三个要求。”
“姜先生请讲。”
“第一,净化过程需在我的店里进行,由我主导,广寒宫可派员旁观,但不得干涉。”
“第二,净化过程中,若发现任何与那场上古浩劫相关的、可能危及现世的信息,广寒宫需无条件共享。”
“第三,”姜暮雨目光灼灼,“我需要知道,广寒宫对那场导致月亮裂开的浩劫,究竟了解多少?我要查阅所有相关的、未被封存的记载。”
这三个条件,尤其是最后一条,直指核心。姜暮雨不仅要报酬,更要真相和主动权。
苏经理再次沉默沟通,良久,他才缓缓点头,语气肃然:“仙子的意思是……可以。广寒宫期待与贵店的精诚合作。”
协议,在无形的交锋中达成。
送走苏经理,姜暮雨看着柜台上被封印的月璧,眼神深邃。
“看来,我们不仅要当清洁工,还得当一回考古学家了。”他笑了笑,看向后院,“伙计们,准备好,这次可能要接触一些……真正古老的东西了。”
归墟鼎发出一声带着兴奋嗡鸣的震颤。幽的寂静中,也仿佛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暮雨便利店的灯火,再次成为了风暴的中心。只是这一次,风暴源自久远到难以追溯的过去。微光能否照亮历史的迷雾,净化那旧日的伤痕?新的挑战,已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