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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山谷溪流向下,地势逐渐开阔,植被也从茂密的灌木变成了稀疏的林地。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洒下暖意,鸟鸣取代了虫嘶,一派祥和景象。若非腰间青铜短剑冰凉的触感和体内缓慢运转的“蝉蜕之息”时刻提醒,王朗几乎要以为之前的古墓经历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血污、尘土和丹炉旁的焦痕,看上去比流浪汉还要狼狈。脸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配合着他略显苍白但眼神锐利的面容,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野性与疲惫。
走了约莫小半天,前方终于看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一条年久失修的柏油路,以及路边歪歪扭扭的指示牌,上面模糊地写着某个乡镇的名字和距离。
有路,就意味着可能找到车,找到人,找到联系外界的方式。
王朗松了口气,但警惕并未放松。他沿着路边行走,尽量避开可能的监控探头,同时感知全开,留意着周围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路边聚集点。几栋低矮的民房,一个挂着“停车吃饭”牌子、看起来油腻腻的小面馆,还有一个门口停着几辆破旧摩托车的小卖部。
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王朗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口袋。幸好,李教授之前给的一些现金还在,虽然不多,但应付一顿饭和买点基本用品应该够了。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自己现在的位置,也需要稍微整理一下仪容,否则太引人注目。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那家小面馆。
掀开沾着油污的塑料门帘,一股混合着葱花香、劣质酱油和烟草味的热浪涌来。店里只有三四张桌子,这个时间点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穿着褪色工装、头发花白的老师傅在灶台前忙碌,一个看起来像是他老伴的妇人正坐在门口摘菜。
看到王朗进来,两人都愣了一下。王朗这造型实在太过扎眼。
“老板,一碗牛肉面,大碗的。”王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找了个靠里、视线能覆盖门口的角落坐下,将那个用破布包裹的、显露出剑柄形状的包裹放在腿边。
“好……好嘞。”老师傅回过神,应了一声,开始下面。那妇人则好奇地打量了王朗几眼,没说什么,继续低头摘菜。
面很快端上来,热气腾腾,上面铺着几片薄薄的牛肉和葱花。王朗也顾不上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热食下肚,驱散了体内的寒意,也让他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一边吃,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老板,请问这里是哪个地界?离市区远吗?”
老师傅用围裙擦着手,回道:“这儿是黑水镇地界了,往前再走十几里才是镇上。离市里?那可远了,得坐半天班车呢。”
黑水镇?王朗心中默记,这名字没听过,看来距离他们当初下墓的地方已经相当远了。
“最近这边……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王朗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师傅和那妇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咱这穷乡僻壤的,能有啥特别事。奇怪的人……”他看了看王朗,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王朗知道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言,专心吃面。他需要尽快补充体力。
就在这时,面馆那台老旧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本地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近日,我市及周边多个县区接连发生数起离奇失踪案,失踪者多为青壮年男性,警方已成立专案组展开调查,初步怀疑可能与某些非法传销组织有关,请广大市民提高警惕……”
新闻画面切换,出现了几个失踪者的照片和模糊的监控截图。王朗的目光猛地一凝!
虽然画面模糊,但他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个监控截图角落里,有一个极其模糊的、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背影!那种僵硬的姿态和隐约散发出的死气(尽管隔着屏幕,但他的灵息依旧产生了微弱的排斥感),与他之前干掉的那两个“尸傀”极为相似!
不是巧合!
那个兜帽人背后的势力,不仅仅在追踪他,还在外面世界活动,甚至可能……在用活人炼制更多的“尸傀”?!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这些邪祟,已经将触手伸向了普通人的世界!
他必须尽快联系上李教授那边!官方部门必须知道这些情况!
他三两口扒完剩下的面,付了钱,又在小卖部买了顶廉价的鸭舌帽和一件普通的外套,换下了身上那件破烂不堪、印着“摸金校尉”字样的冲锋衣(这玩意儿太显眼了),稍微整理了一下,总算看起来不那么像逃犯。
他试着打开新买的廉价手机,发现这里信号很弱,时断时续。他尝试拨打胖子的电话,无法接通。又试着拨打李教授留给他的那个私人号码,同样是忙音。
看来,这深山老林里,通讯是个问题。
他必须先去到有稳定信号的黑水镇。
就在他准备离开路边聚集点,沿着公路往镇子方向走去时,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嘎吱”一声停在了他身边。
车窗摇下,一个皮肤黝黑、满脸横肉、叼着烟的中年司机探出头,操着浓重的口音问道:“兄弟,去镇上不?捎你一段,给二十块就成。”
王朗心中警惕,但看了看漫长的公路,又感知了一下司机身上并无异常气息(只是个普通人),便点了点头:“好,麻烦了。”
他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车上弥漫着一股烟味和汗味,后座堆着一些杂物。
车子发动,颠簸着向前驶去。
司机很健谈,一边开车一边絮叨着镇上的琐事,物价、家长里短。王朗只是偶尔应和一声,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观察路况和感知环境上。
开出大概五六里地,经过一个急弯,路边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就在车子驶过竹林的刹那——
王朗丹田处的“蝉蜕之息”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带着血腥和污秽的邪气,从前方的竹林深处传来!
“吱嘎——!”
几乎是同时,司机猛地一脚急刹车!面色惊恐地看着前方!
只见竹林边缘,一个浑身是血、衣服破烂、眼神涣散的男人,踉踉跄跄地冲上了公路,张开双手,似乎想要拦车!他的状态极其不对劲,不像是普通的伤者,周身缭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与“尸傀”同源但更加混乱暴戾的死气!
“救……救我……有……有鬼……”那男人看到车子,嘶哑地喊道,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司机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想倒车。
王朗的眼神却瞬间冰冷下来。
在他的“蝉蜕之息”感知中,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他的生机正在被那股侵入体内的邪气快速吞噬、转化,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具新的、充满怨念和攻击性的行尸走肉!
这是……活人炼傀的现场?!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公路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