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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冰冷!
无形的邪能力场如同巨大的、浸透了冰水的蛛网,当头罩下!王朗感觉周身空气瞬间变得沉重,四肢的动作仿佛陷入了泥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那寒意并非单纯的低温,更带着一种侵蚀生机、冻结灵魂的邪异!
是那个“鬼鸮”!他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这种大范围的束缚与控制类邪术!
王朗心中警兆狂鸣!他知道,一旦被这力场彻底困住,等待他的将是比死更凄惨的下场!他体内仅存的三成“蝉蜕之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冰蓝色的气旋在丹田内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竭力对抗着外界的侵蚀与束缚!
“蝉步”的身法在这粘稠的力场中也变得滞涩,但他依旧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力量的精细操控,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拼命向着镇外山林的方向挣扎前行!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仿佛拖着千斤重担。那无形的邪网不断收紧,冰冷的侵蚀感试图钻入他的毛孔,冻结他的血液,污染他的灵息!
“哼,蝼蚁挣扎。”楼顶上,“鬼鸮”那透过傩戏面具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冰冷。他弯曲的五指缓缓收拢,那无形的邪网束缚力骤然增强!
“咔咔……”王朗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承受压力发出的细微声响!皮肤表面开始凝结出细密的、带着污秽能量的黑色冰晶!
不能停下!绝不能!
王朗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着近乎麻木的神经,一股精血混合着残存的意志力爆发开来!
“蝉蜕……涅盘!”
他心中默诵《蝉蜕涅盘经》的总纲,不再仅仅将灵息用于对抗和移动,而是引导其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在体内急速流转、压缩!仿佛真的要舍弃旧躯,进行一场蜕变!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举动,近乎透支本源!但在生死关头,他别无选择!
“嗡!”
他周身那层被压制到极致的冰蓝灵息,猛地向内一缩,然后轰然爆发!不再是柔和的光芒,而是如同破碎的冰晶,带着一种决绝的、撕裂一切束缚的锐利之意!
“嗤啦——!”
仿佛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声音响起!那粘稠冰冷的邪能力场,竟被这瞬间爆发的、带着“蜕”与“破”之意的灵息,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缝隙!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缝隙也在迅速弥合,但对王朗来说,足够了!
他脚下“蝉步”猛地一踏,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那道缝隙中电射而出,冲出了邪网的笼罩范围,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镇外漆黑茂密的山林之中!
“咦?”“鬼鸮”发出一声轻咦,面具下的目光闪过一丝讶异。他显然没料到王朗竟然能挣脱他的“缚灵邪网”,而且是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
“有意思……看来‘圣物’果然在你身上,或者……你本身,就是不错的‘材料’。”他低声自语,并未立刻追击,只是看着王朗消失的方向,如同看着一只逃入丛林、却早已被标记的猎物。
“通知下去,封锁这片山林,一寸一寸地搜。他撑不了多久。”“鬼鸮”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手下淡淡吩咐道。
“是!”
……
王朗冲入山林,不敢有丝毫停留。他感觉全身如同散了架一般,经脉因刚才的强行爆发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丹田处的“蝉蜕之息”几乎消耗一空,只剩下微弱的一点本源在勉强维持,意识也因为精血的损耗而阵阵发黑。
但他知道,现在绝不能倒下!
他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意志,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向前奔跑。山林中荆棘密布,树枝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留下道道血痕,但他浑然不觉。
他必须找到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一个能暂时隔绝对方探查的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铅,肺叶如同风箱般嘶吼,他终于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下,发现了一个被藤蔓和杂草掩盖了大半的、黑黢黢的山洞入口。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匍匐进入,里面散发着潮湿的土腥味和野兽留下的淡淡腥臊气。
顾不了那么多了!
王朗用尽最后力气扒开藤蔓,一头钻了进去。洞口向下倾斜,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向内爬行了十几米,感觉空间稍微开阔了一些,似乎是一个不大的天然岩穴。
他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尝试运转《蝉蜕涅盘经》。
然而,灵息近乎枯竭,经脉受损,此地的能量也稀薄得可怜,恢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完了吗?好不容易逃出古墓,摆脱了兜帽人和丹炉尸魔,难道要栽在这黑水镇外的山林里?
一股深沉的疲惫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不!不能放弃!
他想起了阿芷最后的嘱托,想起了《蝉蜕涅盘经》中“涅盘”二字的含义!绝境之中,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他强打精神,不再盲目运转大周天,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那一点微弱的本源灵息,如同呵护风中残烛。同时,他回忆着经文中关于“蛰伏”、“内敛”的法门,尝试将自身所有的生命气息和能量波动收敛到极致,如同冬眠的动物,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微不可闻,心跳减缓到极致,身体温度也开始下降。所有的生机与灵息,都内敛于丹田那一点微光之中,与外界彻底隔绝。
他从怀里摸出那枚“星枢令”,紧紧握在手中。令牌冰凉的触感,似乎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心安。
洞外,隐约传来了邪修搜索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他如同磐石,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黑暗与寂静笼罩着小小的洞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王朗的意识因为虚弱和蛰伏而即将沉入黑暗时,他手中紧握的“星枢令”,忽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熟悉的星辰之力,如同沉睡中被唤醒的溪流,缓缓从令牌中流出,顺着手臂,汇入了他近乎干涸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