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污秽星灵张牙舞爪,后有蚀魂长老阴影迫近,归墟之核的边缘瞬间沦为绝地。污秽的星光与粘稠的阴影几乎将王朗一行人立足的狭小“稳定区”完全包围。
“列阵!圆形防御!”“山魈”的吼声压过了能量激荡的嘶鸣。队员们瞬间收缩,背靠背结成铁桶般的阵型,将正在艰难调整气息、准备施术的王朗牢牢护在中心。破损的潜水器残骸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掩体,但谁都知道,在这等级别的能量冲击下,金属残骸不比纸片坚固多少。
“吼——!”
污秽星灵率先发起攻击。它们没有实体,移动如同鬼魅,挥舞着由污秽星光凝聚的扭曲触手或利爪,带着侵蚀灵魂的尖啸扑来。所过之处,连归墟空间那相对稳固的“地面”都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色痕迹。
“开火!”
枪声再次爆响,特制的破魔弹头化作火线交织成网。子弹打在污秽星灵身上,炸开一团团混杂着星光与阴影的污浊能量,确实能阻其势头,甚至打散部分形体,但这些怪物似乎能从后方裂痕中源源不断地汲取力量,被打散的部分很快又在污秽星光中重新凝聚,仿佛不死不灭!
“猴子”换上一个新的弹匣,骂道:“见鬼!这玩意打不死!”
“集中火力,攻击同一个!打它的核心光斑!”海东青冷静地观察着,发现每个污秽星灵胸口都有一团相对凝实、跳动着的污秽光斑。
战术调整,火力集中。两名队员配合,终于将一个污秽星灵的核心光斑击碎!那星灵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整个形体彻底崩散成无序的污秽星光,暂时未能重组。
“有效!继续!”山魈精神一振。
但他们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更多的污秽星灵从裂痕中涌出,而且蚀魂长老那笼罩在翻腾黑影中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们来路的混沌之中,正不疾不徐地逼近,那双幽绿的魂火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冷冷注视着他们的挣扎。
“拖延时间……”蚀魂长老干涩的声音直接响在众人脑海,“待本座亲手收割,滋味更佳。”
他并未立刻加入战团,而是在外围驱使着污秽星灵疯狂进攻,消耗着“山魈”小队本就不多的弹药和体力。阴影的力量在他周围凝聚,形成一道道盘旋的黑暗符文,显然在准备某种更强大的法术。
阵型在污秽星灵前仆后继的冲击下,开始出现松动。一名队员被一道污秽触手擦过手臂,手臂上的防护服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皮肤迅速变得灰败、失去知觉!
“小心!别被直接碰到!”海东青一边射击一边吼道,同时快速给受伤队员注射抗腐蚀血清和强效镇痛剂。
岩罕缩在阵型中间,紧挨着王朗,手里死死攥着最后一块从背篓夹层里抠出来的、刻着模糊符文的兽骨片——这大概是他最后的“祖传宝贝”了。他看着外面那些恐怖的怪物和更恐怖的蚀魂长老,又看了看身边闭目凝神、身体微微颤抖、脸色如同金纸的王朗,急得满头大汗。
“王老板!王老板你快点啊!再慢点咱们真要一起下去见‘海和尚’了!”他忍不住小声催促。
王朗对外界的激战并非毫无感知,每一分压力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紧绷的心弦上。但他不能分心。他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尝试沟通星枢令,以其为媒介,感应并“桥接”归墟核心深处那残存的星路“锚点”。
这不是调用力量,而是更深层次的“共鸣”与“请求”。
他的意识沉入星枢令内部那浩瀚的星图。此刻的星图,因为身处归墟核心,大部分区域都黯淡无光,唯有代表此处“锚点”的几个微弱光点,以及那道象征裂痕的污秽疤痕,格外刺眼。
“指引我……连接它们……”王朗在心中默念,将全部的精神意志,化为最纯粹的“呼唤”,投向那几个微弱的光点。
起初,只有一片死寂。归墟的“归寂”之力如同厚重的帷幕,隔绝了一切。
但王朗没有放弃。他回想着祖洞石殿穹顶的浩瀚星图,回想着岩罕玉牌上与之呼应的轨迹,回想着星枢令补全时那圆融一体的感觉……他将这些“记忆”和“感觉”,通过星枢令,如同信号般持续发送。
渐渐地,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存在被一丝微弱的电流惊醒。那几个微弱的光点,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一丝微不可察、却无比精纯古老的“秩序”与“连接”的意念,如同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叹息,顺着星枢令建立的脆弱链接,反馈了回来!
这意念中,包含着星路曾经的辉煌,断裂时的剧痛,以及被污染侵蚀的无尽悲哀与愤怒。它“看”到了星枢令,也“看”到了王朗,以及他体内那同源却对立的“星殒之核”。
“……调和……而非对抗……归寂……亦是净化……”一段极其模糊、难以理解的意念片段传入王朗脑海。
调和?归寂即是净化?
王朗福至心灵!他瞬间明白了!
单纯用星枢令的力量去“对抗”裂痕的污秽,如同杯水车薪。但若能以星枢令为引,以那残存“锚点”的秩序意念为坐标,引导一丝归墟本身那“万物归寂”的本源之力,去“覆盖”、“消融”裂痕处的污染呢?这并非攻击,而是让不该存在的“异质”,回归到归墟本应拥有的“寂灭”状态!
而“星殒之核”……或许可以成为这个过程中的“稳定器”或“催化剂”?因为它本身就代表着星辰的“终结”,与归墟的“归寂”有着本质的相近!用它来“安抚”或“引导”归寂之力,或许比纯粹对抗的星枢令更有效?
这是一个极度疯狂、将自身也置于归寂风险中的计划!但也是唯一可能起效的办法!
王朗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左星右寂的异象再次浮现,但这一次,两种意象不再激烈对抗,而是在某种更高的明悟下,开始尝试一种极其艰难的……共鸣与协调!
“队长!我需要靠近裂痕!越近越好!”王朗嘶声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山魈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污秽星灵和已经完成法术准备、正冷笑抬手的蚀魂长老,心中一横:“猴子!爆破开路!所有人,向裂痕方向,突击!”
“收到!”
“猴子”迅速掏出一枚高爆定向雷,估算角度,猛地掷向污秽星灵最密集的方向!
“轰隆!!”
剧烈的爆炸在归墟空间内显得格外沉闷,但冲击波和破片依旧有效!数只污秽星灵被炸得形体溃散,清开了一条短暂的通路!
“冲!”
山魈一马当先,军刺挥出残影,将挡路的星光触手斩断。队员们火力全开,护着王朗和岩罕,朝着那道散发着不祥光芒的巨大裂痕,发起了决死冲锋!
蚀魂长老的冷笑变成了怒哼:“垂死挣扎!”
他抬起的鬼爪猛然压下!那盘旋的黑暗符文瞬间化作一条条燃烧着幽绿魂火的锁链,如同毒蟒般射向冲锋的队伍!锁链未至,那冻结灵魂、侵蚀生机的寒意已然降临!
“掩护!”山魈怒吼,返身迎向几条锁链,军刺上爆发出炽烈的战意光芒,竟硬生生劈碎了两条!但更多的锁链绕过他,袭向队伍中央的王朗!
两名队员毫不犹豫地扑上来,用身体和手中的武器格挡!
“嗤啦!”锁链洞穿了他们的肩膀和大腿,幽绿魂火瞬间蔓延,两人发出痛苦的闷哼,动作僵直,却依旧死死挡在王朗身前!
“不!”王朗目眦欲裂。
“快走!”受伤的队员嘶吼。
岩罕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近在咫尺、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裂痕,再看看手中那块最后的兽骨片,眼中闪过最后的疯狂。他猛地将兽骨片塞进嘴里,用尽平生力气,朝着蚀魂长老的方向,发出一声混杂着骨片碎裂声、完全走调、却倾注了全部血脉意志与绝望的——咆哮!
“滚——!!!”
这咆哮毫无威力,却让蚀魂长老的魂火莫名一滞,那幽绿锁链的攻势也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迟滞。
就是这一瞬间!
王朗在队友用生命创造的间隙中,冲到了裂痕边缘,几乎能感受到那污秽星光灼烧灵魂的痛楚!他不再犹豫,双手同时按向自己的胸口和腹部!
左手星枢令,右手引动“星殒之核”表层死气!
以自身为祭坛,以意志为祭品,以那残存“锚点”的悲鸣为坐标——
引动归寂,净化污秽!
星枢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是攻击,而是如同一座灯塔,一道桥梁,径直投向裂痕之下那微弱的秩序光点!与此同时,“星殒之核”的死寂之气被王朗强行导出,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层冰冷的“薄膜”,覆盖在他和星枢令的光芒之外,如同为即将引导而来的“归寂”之力,铺就了一条临时的、脆弱的“滑道”!
裂痕之下,那残存的星路“锚点”,接收到了星枢令的呼唤与“星殒之核”那同源终结气息的“安抚”,终于做出了回应!
一丝无法形容其颜色、其性质,仿佛“存在”本身对立面的力量——归墟本源寂灭之力,被缓缓引导而出,顺着星枢令的“桥”与“星殒之核”的“膜”,流向了那道流淌着污秽星光的裂痕!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种仿佛橡皮擦轻轻抹去铅笔痕迹的……静谧消融。
被归寂之力触及的污秽星光,如同遇到克星,无声无息地黯淡、分解、消失,还原为最基础的无序能量粒子,然后被归墟漩涡本身缓缓吸纳。那道狰狞的裂痕,虽然没有立刻愈合,但其边缘蠕动的污秽光芒明显减弱,渗出的污染速度也大幅降低!
更重要的是,裂痕后方,那几条被侵蚀的星路“锚点”脉络,微微一亮,仿佛久病之人呼吸到了一丝新鲜空气!
“有效!”海东青时刻关注着能量读数,尽管设备几近报废,但仍捕捉到了裂痕处污染指数的断崖式下跌!
蚀魂长老发出了惊怒交加的狂吼:“不可能!亵渎!你们竟敢引动圣域本源!!”
他再也无法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黑袍翻滚,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亲自扑向王朗!幽绿的魂火锁链如同巨网般罩下,势要将这个胆大包天的“星眷者”和他那该死的令牌,连同这缕被引出的归寂之力,一同碾碎!
王朗正处于引导归寂之力的最关键时刻,全身心都沉浸在与“锚点”和归墟本源的艰难沟通中,对外界袭来的致命威胁,几乎毫无抵御之力!
山魈、猴子,以及所有还能动的队员,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扑火的飞蛾,用血肉之躯,迎向了蚀魂长老那恐怖的含怒一击!
最后的守护,亦是最后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