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念心里一紧,连忙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打开一条缝,见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孙景瑞,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常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林若念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轻声问道:“瑞王殿下,你找我何事?”
她这段时间应付瑞王,演技早已提升不少,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羞涩,正是孙景瑞最吃的一套。
孙景瑞果然笑了,他走进房间,将锦盒递给林若念:“今日是你的及笄礼,我本想来参加宴席的,封玉回话说是家宴,我也不好前来,今日总是挂念着你,特意为你准备了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林若念接过锦盒,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一方鸡血石印章,印章上刻着 “林若念印”四个字,字体雅致,边角还刻着细碎的纹样,一看便知是精心准备的。
林若念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刻着自己名字的礼物,虽然送礼物的人是她目前想躲避的瑞王,可那份被人用心对待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开心。
她故作惊喜地拿起印章,细细打量着,笑着说:“这印章真好看,谢谢殿下,我很喜欢。”
孙景瑞见她喜欢,脸上的笑意更浓,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眼底满是温柔:“你喜欢就好。我知道你最近忙着粥棚的事,肯定很累,今日及笄礼,也没好好休息吧?”
林若念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却有些犯怵,孙景瑞的眼神太过炙热,她生怕孙景瑞又像上次那样,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连忙收起印章,将锦盒放在梳妆台上,笑着说:“多谢殿下关心,我还好。既然礼物已经送到了,瑞王殿下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近日流民一事想必殿下也很忙,若是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孙景瑞却摇了摇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色,轻声说:“我最近的确很忙,父皇交代了任务,每日要去安置营查看情况,还要商量赈灾的事。可只要一见到你,就觉得所有的累都消失了。许久没见你,我想和你多待会儿。”
林若念心里无奈,只能继续秉持给些甜头才能让瑞王心甘情愿让步的想法。
她转身走到桌边,为孙景瑞倒了杯热茶,双手递到他面前,语气柔柔地说:“既然殿下想多待一会儿,那便歇息片刻再回吧。这茶是桂花乌龙,殿下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孙景瑞接过茶杯,心里满是受用,他很喜欢林若念这般温柔乖巧的模样,看着她递茶的粉嫩纤细手指,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桂花香气,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真想立刻把林若念娶回家,让她日日陪在自己身边。
可他也知道林若念性子,若是太过焦急,反而会吓到她,得不偿失,只能耐着性子,慢慢跟她相处。
他喝了口茶,笑着说:“这茶很好喝,对了,你设粥棚救济流民的事,京里很多人都在夸赞你,连父皇母后都提到你,说你是个有仁心的姑娘。”
林若念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尽我所能罢了。”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流民安置的事,孙景瑞见林若念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月色,知道她是担心时间太晚,便识趣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你今日及笄,也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别熬夜。”
林若念连忙点头:“殿下慢走,路上小心。”
孙景瑞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林若念一眼,才轻轻关上房门,几个纵身便飞身跳上房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林若念看着紧闭的房门,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个装着鸡血石印章的锦盒,轻轻打开,看着印章上自己的名字,心里忽然有些迷茫。
孙景瑞对她好像挺用心的,她却一直想着躲避,这样的虚与委蛇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第二日一大早,林若风便要启程。
苏玉薇眼眶瞬间红了:“边境凶险,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林若风站在母亲面前,身姿挺拔如松,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苏玉薇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母亲放心,儿子已经长大了,保家卫国本就是本分。朝廷已派了大军,定能尽快平定,儿子很快就能回来陪您和妹妹。”
他嘴上说得轻松,眼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
林若念站在一旁,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楚。
如今哥哥却要远赴边境,去面对刀光剑影。
她走上前,拉着林若风的衣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母亲都在家里等你。”
林若风低头看着妹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傻丫头,哭什么?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和母亲。”
林若念用力点头:“我知道了,哥哥。你在边境也要注意安全,若是缺什么,一定要给家里送信。”
丞相府的人都聚在门口送行,林丞相看着孙子,语气郑重:“若风,到了边境,要听主帅的命令,不可逞强。记住,保全自身,才能更好地为国效力,祖父和家人都等着你平安归来。”
林若风躬身行礼:“孙儿谨记祖父教诲,定不负家国,不负家人。”
林若风飞身上马,朝着家人挥手。
林若念站在母亲身边,看着林若风骑着马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才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玉薇轻轻揽着女儿的肩膀,低声安慰:“别担心,你哥哥定会平安回来的。”
林若念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祈祷。
消息传到瑞王府时,孙景瑞正在查看流民安置营的奏报。
封玉将边境异动的消息禀报后,又补充道:“林公子,今日前去边境了。”
孙景瑞手里的笔顿了顿,抬头问道:“林公子,是念念的哥哥?”
封玉点头:“正是,听说今日一大早启程的。”
孙景瑞沉默片刻,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既为边境异动而担忧,也为林若风的安危而牵挂,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林若念定是为此难过,他想去丞相府看看她,却又怕打扰到她。
流民安置区的疫情,是在一夜之间蔓延开来的。
起初只是几个流民出现发热、咳嗽的症状,大家只当是风寒,没太在意。
可没过两日,发热的流民越来越多,有的还伴随着呕吐、腹泻,甚至有人高烧不退,陷入昏迷。
太医院派来的医监本就有限,面对突然增多的病患,很快就捉襟见肘,安置区里渐渐弥漫起恐慌的气息。
消息传回丞相府时,林若念正在房间里整理及笄礼时收到的礼物。
听到棋竹说流民区疫情加剧,医监不够用,好多流民都在硬扛,也有不少流民扛不住死亡。
她手里的和田玉镯“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也不管碎没碎,因着林若风前去边境保家卫国给了她更大的勇气,起身就往苏玉薇的院子跑。
“母亲,流民区闹疫情了,医监不够,我想去帮忙。” 林若念冲进房间,语气带着急切。
苏玉薇正在缝补衣物,闻言手一抖,绣花针戳破了指尖,她连忙放下针线,拉着女儿的手皱眉道:“你去帮忙?怎么帮?那里全是病人,又乱又危险,你一个姑娘家,去了若是被传染了怎么办?”
“母亲,我有办法,” 林若念急忙说道,“我可以穿男装,扮成府里的小厮。我看医书上说,有种草药苍耳子,捣碎了涂在脸上和手上,能让皮肤变得蜡黄粗糙,这样没人能认出我是相府小姐。再说,我跟着外祖母还有您学过些医术,虽不能像医监那样诊治大病,却也能帮忙照看病人、包扎伤口,总比看着流民受苦强。”
苏玉薇还是摇头,眼神里满是担忧:“不行,太危险了。疫情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你被传染了,让母亲怎么活?”
“母亲!” 林若念拉着苏玉薇的衣袖,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恳求,她近日听棋竹回禀的消息,知道很多流民过得多么艰难,甚至有熬不过去的只留下几岁孩童孤苦无依,“那些流民也是爹娘生的,他们现在病得那么重,没人医治就只能等死。我若是能帮上忙,哪怕只是多照看一个病人,也是好的。您放心,我会注意保护自己,每天喝预防的汤药,绝不会让自己出事。您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晃着苏玉薇的手臂,像小时候撒娇那样。
苏玉薇看着女儿坚定又带着恳求的眼神,心里渐渐软了下来,她知道女儿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再说,女儿有这份心,也是她的骄傲。
犹豫片刻,苏玉薇叹了口气:“罢了,母亲答应你。但你必须答应我,每天都要喝预防的汤药,不准逞强,若是觉得不舒服,立刻回府。还有,让棋竹跟你一起去,你们俩也好有个照应。”
林若念闻言,立刻破涕为笑,用力点头:“谢谢母亲,我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