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站住!”厉北宸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她的状态太危险了!通往花园的玻璃门……被狂风吹得啪啪作响!
然而简心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她的世界只剩下轰鸣的雷声和近八年前的地动山摇。她冲到通往花园的玻璃门前,双手胡乱地、用尽全身力气去扒拉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狂风裹挟着冰冷的、豆大的雨点,瞬间劈头盖脸地灌了进来!吹得她身上那件宽大的t恤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颤抖的轮廓,长发疯狂飞舞!
“爸、妈——!”她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哭喊,不管不顾地就要冲进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狂风暴雨之中!
“你疯了!那么大的风雨,你还往风雨里窜,又要给人添麻烦……”厉北宸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他再也顾不得震惊和错愕,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扑了过去!速度之快,只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就在简心半个身体已经冲出门外、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的刹那,一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和灼热的温度,死死地、精准地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手腕被擒住的瞬间,简心如同触电般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那触碰仿佛带着电流,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积压的恐惧、羞耻和愤怒!她像一只被捏住翅膀的鸟儿,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挣扎、踢打!另一只手胡乱地抓挠着厉北宸的手臂,指甲瞬间在他裸露的小臂上留下几道清晰的痕迹!“放开!恶魔!滚开!别碰我!” 混乱中,她几乎丧失所有理智,语无伦次的嘶吼着。
厉北宸完全没料到她会爆发出如此歇斯底里的力量。她的挣扎在绝对力量上微不足道,但那份绝望的疯狂却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冰冷的雨水顺着简心的头发、脸颊、脖颈疯狂流淌,浸透了那件单薄的、属于厉北宸的t恤,布料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颤抖不已的身体曲线。宽大的领口在剧烈的撕扯中滑向一侧,甚至发出轻微的撕裂声,露出平滑的肩头和一片细腻的、在闪电微光下白得晃眼的锁骨肌肤,狼狈脆弱到了极致。
厉北宸的手臂如同钢铁浇筑,纹丝不动。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她腕骨硌人的纤细,感受着她疯狂而无用的踢打,感受着雨水冲刷下她冰凉颤抖的皮肤,还有她眼中那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混合着恐惧和滔天恨意的目光!就在简心激烈挣扎、身体扭动间,厉北宸隐约的看到她后脖颈处那道约莫四五厘米长的、浅淡的疤痕——位置、形状,与他记忆中青川废墟下那个女孩身上的伤口几乎一样!
是她吗?!真的是她?!
“砰!”地一声闷响!厉北宸用力关上了通往花园的玻璃门,将狂暴的风雨声隔绝在外面。巨大的声响在骤然安静的客厅里回荡。
简心被他巨大的力量拽得一个趔趄,重重地撞进他坚硬如铁的胸膛!冰冷湿透的身体撞上同样被雨水打湿、却散发着惊人热量的男性躯体,那强烈的、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和力量感,如同烙铁般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栗!她猛地抬起头,嘴唇刚好撞上低头下来想要看清她后脖颈那道疤痕的厉北宸的唇,冰冷与灼热交织,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冲击力。
时间,仿佛凝固了半秒。
厉北宸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被雨水打湿t恤衫布料下,贲张的肌肉线条坚硬如铁。他擒住她手腕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不是为了伤害,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强行压制失控局面的力量。
简心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雨水混合着泪水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肆意横流,那双曾冷静执刀、也曾倔强不屈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彻底看穿狼狈、被强行禁锢的滔天怒火与深深的绝望!
“放开我!厉北宸!你混蛋!放开!”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哭腔和浓重的恨意。她拼命扭动手腕,指甲更深地陷入他手臂的皮肉,留下更深的血痕。
苏沫含听到客厅的动静,想出来看看情况,却发现停电了,这才意识到应该是雷雨天气导致跳闸了,她摸索着去把电闸合上,客厅终于亮起来了。
厉北宸看着怀里这个如同落汤鸡般、浑身湿透,衣服领口被撕裂、凌乱的贴在身上、瑟瑟发抖却依旧像只炸毛小兽般凶狠挣扎的女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手腕处传来的剧烈挣扎,混合着她身上冰冷的雨水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自己的、被雨水浸泡过的洗衣液的气味,形成一股极其复杂、极具冲击力的感官风暴。
“北宸?!心心?!你们……天哪!这是怎么了?!”
楼梯口传来苏沫含惊惶失措的声音。她显然是被刚才的尖叫声、碰撞声和雷声惊动,匆匆披了件外套就冲出来。当看到客厅里这如同战场般的景象——儿子手臂满是抓痕,面色铁青;简心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被儿子擒在怀里却仍在挣扎,浑身湿透,衣衫不整,脸上雨水和泪痕交错;而地上……是衣服滴落的水迹——苏沫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妈?您怎么起来了?”厉北宸看到母亲,声音低沉,带着未消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我能不来吗?!这么大动静!臭小子!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你……你对心心做了什么?!”苏沫含快步冲到两人身边,心疼又焦急地看着简心狼狈的模样,目光扫过她撕裂的领口和裸露的肌肤,又惊又怒,“厉北宸!她还是个姑娘家!你看看她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
“我做了什么?”厉北宸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指着自己满是抓痕的手臂,语气复杂,“刚才打雷,她像失控一样要往雨里冲,我拉她回来,她挣扎得太厉害……可我的衣服怎么在她身上?” 他避重就轻的陈述着。
“一件衣服而已”苏沫含立刻大声解释,带着护犊子般的急切和心疼,“她晚上在客厅学习,不小心打翻了牛奶弄湿了睡衣!阳台晾着的换洗衣服又被这该死的雨打湿了!我担心她穿着湿衣服睡觉生病,这才去你衣柜里找了件干净的t恤给她暂时换上!臭小子,你凶什么?!你看看心心被你吓成什么样了?!”她指着简心惨白的脸和颤抖的身体,又气又急,声音都带了哭腔,“她怕打雷!你不知道情况就别乱说话!七八年前!在青川!那场该死的地震!她爸妈……她爸妈都没了!就她一个人被从废墟里挖出来活了下来!那天下着大雨!打着雷!她眼睁睁看着……看着……” 苏沫含说不下去了,眼泪涌了出来,“这些年,每次打雷下雨对她来说都是地狱!你以为她想这样吗?!你这混小子!”
苏沫含的话,再次让厉北宸内心荡起惊涛骇浪!青川!废墟!父母双亡!只有她活下来……她真的是那个他从废墟里救出来还给了他翡翠平安玉坠的女孩?!他看着怀里这个几乎虚脱、眼神涣散、因寒冷与恐惧身体剧烈颤抖的女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弥漫开来。
那些在交通事故现场的争执,在急诊室的质疑、雨天的误会、KtV的强撑……此刻都染上了沉重的底色。而他刚才那些“疯子”“添麻烦”的刻薄指责,此刻回想起来,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扎在他自己的良心上!
又一阵低沉的雷声隆隆滚过天际。
“唔……”简心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充满痛苦的呜咽,身体缩得更紧,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在挣扎中无意识地将脸深深埋进厉北宸被雨水打湿的胸膛,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起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无法自控的恐惧。
厉北宸的身体瞬间僵硬。简心冰冷的额头抵着他温热的胸膛,微弱的、带着恐惧的呜咽声像羽毛一样刮过他的心尖。
愤怒的坚冰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汹涌的、混合着巨大愧疚、沉重责任感和难以言喻的怜惜的复杂情绪。厉北宸下意识地收紧了环着她的手臂,不再是禁锢,而是一种笨拙的、试图给予庇护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