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拉克西纳斯的医疗室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五河士道坐在病床上,看着自己身上连接的各种监测仪器,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严肃,正在记录数据的琴里,感觉有些不真实。
明明不久前自己胸口还破着一个大洞,现在却连一道伤疤都找不到,除了衣服上的破口和血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怀里,是已经沉沉睡去的十香。
少女的睡颜安详而恬静,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似乎正梦到黄豆粉面包。她紧紧地抱着那个巨大的抱枕,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死死抓着士道的衣角,像一只生怕被主人丢弃的小猫。
在封印完成的那一刻,她就因为力量耗尽而陷入了昏睡。
“身体数据一切正常,灵力回路稳定,没有出现排异反应。”琴里收起数据板,那张属于司令官的严肃脸庞终于缓和了下来,她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十香,又看了看士道,眼神复杂。
“你这家伙……还真是会给人‘惊喜’啊。”
士道苦笑一声,他脑海里属于“叶枫”的记忆还像一团乱麻,让他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既视感。
他一边是这个世界的“剧中人”,一边又是另一个世界的“局外人”。这种双重身份的撕裂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就在这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主线任务:与“公主”的第一次约会,已完成。】
【任务评价:A+(过程一波三折,但最终结果超出预期,成功引导目标正面情绪,并在关键时刻阻止了其彻底反转。)。】
【任务奖励结算中……】
【获得基础奖励:命运点数300点。】
【获得额外奖励:系统第二阶段权限解锁,新能力‘不死鸟之炎(Flame Regeneration)’固化。】
【不死鸟之炎:源自第五精灵‘Efreet’的火焰权能。宿主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任何非指向性灵魂层面的物理伤害,都将由火焰之力进行高速再生。此能力为被动触发,无需消耗宿主精神力。】
【当前命运点数:350点。】
【系统新功能‘命运编织(初级)’已解锁。】
【命运编织(初级):消耗命运点数,可对非关键性事件的‘概率’进行小幅度干涉。例:消耗10点命运点数,可将‘投掷硬币为正面’的概率,从百分之五十提升至百分之六十。】
原来如此……
士道看着系统的说明,终于明白了自己死而复生的原因。
那是属于琴里的,火焰的力量。
难怪她从一开始就坚信自己不会死。
原来,自己和她,在五年前的那场大火中,就已经被变成了同样的“怪物”。
“在想什么呢?”琴里看着他复杂的表情,问道。
“没什么。”士道摇了摇头,他决定暂时将“叶枫”的记忆压在心底。现在的他,首先是五河士道,是十香的约定之人,也是琴里的哥哥。
他小心翼翼地将十香安顿在旁边的病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她……以后怎么办?”他轻声问道。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琴里说道,“Ratatoskr会为她伪造全新的身份信息,从明天起,她就是来禅高中的一名普通转校生,也会成为我们家的新成员。”
“新成员?”
“没错。”琴里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得对她负责,不是吗?作为封印了精灵力量的人,你有义务监视她的精神状态,确保她的幸福度一直维持在安全线以上,防止灵力逆流。简单来说,你们得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
士道看着十香那张纯净的睡颜,感觉自己的未来,似乎会变得相当热闹。
……
当晚,五河家。
在Ratatoskr的帮助下,士道和昏睡的十香被悄无声息地送回了家。
十香被安置在了隔壁那个,由Ratatoskr连夜改造出来的,充满了可爱气息的公主房间里。
士道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脑海里乱成一团,毫无睡意。
他一会儿想着刚刚苏醒的,属于叶枫的现代记忆;一会儿想着那个在梦中出现的,看不清面容的银发少女;一会儿又想着那个在远处大楼楼顶,对他露出诡异微笑的时崎狂三。
这个世界的真相,远比动漫里展现的要复杂和危险。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门铃,突兀地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琴里今晚留在了佛拉克西纳斯上,家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他疑惑地走下楼,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是村雨令音。
她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白大褂,而是换上了一套朴素的便服。但那万年不变的黑眼圈和仿佛永远睡不醒的慵懒气质,不会有错。
她怎么会来这里?
士道压下心中的惊疑,打开了房门。
“令音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嗯……”令音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道,“司令官不放心,让我过来做一次封印后的数据采集和……家访。”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又很不合理。
士道侧过身,让她走了进来。
“请坐。”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令音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她环顾着这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客厅,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的光芒。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嗯?”士道愣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
令音没有解释,她只是将目光,落在了士道的脸上,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五河士道……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吗?”她缓缓地问道。
士道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果然是来试探自己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回答。
令音没有再追问,她只是从自己的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那个淡紫色的小熊玩偶。
当看到那只小熊的瞬间,士道的呼吸,再次一窒。
一股莫名的,无法言喻的悲伤与熟悉感,从他的灵魂深处涌了上来。
就好像,这只小熊,本该属于他。就好像,他为了得到它,付出了无比沉重的代价。
“这个,你认识吗?”令音将小熊递到他面前。
士道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只小熊。
“很久以前……”令音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梦呓般的,轻柔的语调,缓缓地,清晰地,说出了一句中文。
“有一个人,为了我,赢到了它。”
轰——!
那句标准的,带着一丝江南水乡般柔软口音的中文,如同晴天霹雳,在士道的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她怎么会说中文?
而且,这种熟悉感……这种仿佛跨越了时空的悲伤……
“你……到底是谁?”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沙哑。
令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慵懒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无尽的温柔,无尽的悲伤,和无尽的……等待。
她收回小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向门口。
“我的任务完成了。”她拉开门,没有回头。
“士道,你要记住。”
“约定,是不能被忘记的。”
“晚安。”
门,被轻轻地关上。
客厅里,只剩下士道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约定?
又是一个约定。
一个是和十香的,关于美食的约定。
一个是梦中那个银发少女,关于“回来”的约定。
现在,又多了一个,来自村雨令音的,不能被忘记的约定。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由无数约定构成的,巨大而又无形的网中。
而这张网的中心,似乎都指向了一个被他遗忘的,遥远的过去。
一个关于“崇宫真士”,和“崇宫澪”的,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