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颗足以划破长夜的启明星冉冉升起时，它的光芒，不仅会照亮追随者的道路，也同样会惊动那些潜伏于黑暗中，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猎手，以及那些在棋盘之外，默默凝望着棋局的，家人。
第八十八章 风暴前夜的凝望
**【陆上自卫队，ASt驻天宫市基地，战术会议室】**
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巨大的战术屏幕正反复播放着同一段影像。
那是由拉塔托斯克不计成本，一夜之间铺满整个互联网的，“划破长夜的黎明歌姬·五河士织”的出道宣传片。
影像中，蓝发少女闭目咏唱，那沙哑却又充满了决绝意志的歌声，如同最尖锐的探针，穿透了扬声器，直刺入会议室中每一个人的耳膜。
“……难以置信。”ASt的队长日下部燎子，满脸凝重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灵波反应强度，正在以几何级数攀升！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广告所能引发的情绪波动！这首歌……本身就像一种精神武器！”
“目标‘五河士织’，身份不明，背景不明，仿佛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但其引发的灵力反应，已经达到了需要警戒的b级标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唯有鸢一折纸，这位ASt永远的王牌，如同没有感情的人偶，静静地注视着屏幕。她的眼眸，比会议室的灯光还要冰冷，但瞳孔的最深处，却倒映着蓝发少女那张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的脸庞。
相似。
太相似了。
无论是脸部的轮廓，还是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都与那个人，有着惊人的重合度。
“队长。”折纸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我需要这段影像的原始灵波波形图，以及目标在天宫市的所有公开活动记录。”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请求，只是在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
“……可以。”日下部燎子看着折纸那张冰封的脸，叹了口气，批准了她的越级请求。
很快，一份庞杂的数据，传输到了折纸面前的个人终端上。
她无视了那些关于音高、音准的音乐性分析，直接调出了最核心的，那一段代表着“灵魂本质”的，灵力波形图。
当那条曲线，在屏幕上缓缓展开时，折纸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条曲线……
她太熟悉了。
它与她资料库中，那个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绝对保护对象】的，名为“五河士道”的灵力波形，其基础振动频率，几乎……完全一致！
“……不是新的精灵。”
折纸在心中，得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的，荒谬的结论。
“……是士道。”
为什么？
为什么要变成女孩子的样子？为什么要唱歌？这是拉塔托斯克的又一个计划吗？是为了攻略下一个精灵？
无数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中疯狂闪过。但最终，都化为了一个，绝对不容动摇的行动指令。
“队长，”折纸站起身，面向日下部燎子，平静地说道，“天央祭当日，我申请单独行动。目标‘五河士织’的演唱会，存在极高的未知灵力反应，必须在最近的距离，进行监视。”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
但她真实的动机，只有一个——
【士道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他。】
**【dEm社，日本分部，某秘密训练场】**
崇宫真那，正挥舞着手中的光剑，与数台最新型号的战斗机器人进行着高速攻防。光剑的每一次挥动，都精准而又致命，将合金打造的机器人，如同切豆腐般轻易肢解。
汗水，顺着她银色的发梢滴落。
自从脱离dEm，寄住在佛拉克西纳斯后，她从未有一刻放松过对自己的训练。因为她知道，只有拥有更强的力量，才能真正地，守护在兄长身边。
“——真那大人！您的紧急通讯！”
训练场外，一名拉塔托斯克的船员，抱着通讯终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真那利落地收剑，平复着呼吸。
“是……是关于您兄长的最新情报！”
一听到“兄长”两个字，真那的眼神瞬间变了。她接过终端，屏幕上，立刻弹出了“五河士织”那张让整个天宫市都为之疯狂的脸。
以及那首，震撼灵魂的歌。
真那，愣住了。
足足愣了十几秒。
然后——
“——这、这是什么啊！！！！！”
一声充满了震惊、骄傲、以及滔天怒火的咆哮，响彻了整个训练场！
“不愧是兄长大人！即便是变成了女孩子，也是宇宙间最完美、最耀眼的存在！”这是骄傲。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要穿这么短的裙子？！为什么要去当什么偶像？！这会引来多少不知廉耻的狂蜂浪蝶啊！”这是愤怒与独占欲。
“还有五河琴里！你这个冒牌妹妹！这么重大的作战计划，竟然不第一时间向我这个唯一的、真正的妹妹汇报！你这是背叛！是渎职！”这是对“正统”地位被挑战的，滔天怒火！
真那一把抓起自己的专属显现装置，杀气腾腾地，拨通了琴里的私人通讯。
“——五河琴里！立刻给我解释清楚！另外，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五河士织’的贴身护卫！二十四小时无间断！任何试图靠近她半径三米以内的雄性生物，都将被我以‘对兄长图谋不轨’的罪名，人道毁灭！”
听着通讯器对面传来的，琴里那同样充满了火药味的咆哮，一场全新的“妹妹战争”，围绕着“五河士织”的守护权，再次，激烈爆发。
**【五河家，夜刀神十香的房间】**
少女的房间里，贴满了各种美食海报，以及……一张刚刚才贴上去的，巨大的，“五河士织”的出道宣传海报。
夜刀神十香，正抱着一个黄豆粉面包形状的抱枕，呆呆地，看着海报上，那个蓝发及腰，眉眼间与自己最爱之人有七分相似的，美丽少女。
“士道……”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描摹着海报上“士织”的脸庞，口中喃喃自语。
“……你好厉害啊。”
“为了去拯救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竟然愿意……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起了，在佛拉克西纳斯的训练室里，看到的那个身影。
那个在无数次失败中挣扎，在无尽的痛苦中呐喊，最终，唱出了那首让所有人都为之落泪的歌的，那个……疲惫不堪，却又无比坚定的背影。
“一定……很难受吧？”
十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些发疼。
“但是，没关系的。”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你的歌，由我来守护！”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高傲的，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声音，在她的灵魂最深处，悄然响起。
【……哼，愚蠢。】
是“她”。
是那个只在最深的绝望中，才会出现的，另一个自己。魔王＜暴虐公＞。
十香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恐惧。
【为了他人，扭曲自己的存在，忍受这份屈辱与痛苦。你觉得，他所要拯救的那个‘素不相识的人’，值得他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吗？】
魔王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这种“廉价的自我牺牲”的，绝对的轻蔑。
“……我不知道。”十香在心中，小声地回答，“但是，我知道，这是士道选择的道路。所以，我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
灵魂深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魔王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那份高高在上的轻蔑，似乎消散了些许，转为了一种更加复杂的，近乎于“认可”的，冰冷宣言。
【……这份觉悟，还算不错。】
【既然他选择了这条遍布荆棘的道路，那么，吾等，便成为斩断所有荆棘的，剑。】
【去吧。去守护他的舞台。】
【——若他于舞台之上陨落，吾等，便将整个世界，化为他的陪葬！】
“嗯！”
十香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感觉到了。另一个自己，这一次，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她们的目标，是完全一致的。
少女从床上跳了下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根……昨天吃剩的，超大号黄豆粉面包法棍。
她用一种挥舞着＜鏖杀公＞般的，庄重的姿态，将其扛在了肩上。
“士道，你就安心地去唱歌吧！”
“你的背后……”
“——由我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