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万骨噬魂爪携着足以倾覆山岳的威势,轰然砸落。
那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而是法则层面的碾压。无数怨魂的尖啸与诅咒,汇聚成死亡的洪流,足以将五阶修士的神魂都瞬间冲刷成白痴。钱伯方等人组成的军阵,在那鬼爪落下的瞬间,便如风中残烛,由气血凝成的护盾寸寸龟裂,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钱伯方睚眦欲裂,他体内的气血已经催动到了极致,七窍中都渗出了鲜血,却依旧无法撼动那毁天灭地的威能分毫。
完了!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林婉儿更是吓得面无血色,那只小小的金色土狗,在巨大的鬼爪阴影下,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她几乎已经预见到了它被碾成齑粉的惨状。
然而,就在那鬼爪的锋锐指尖,即将触碰到金条狗头的刹那。
一只手,一只干净、修长,甚至还带着几分慵懒意味的手,从金条的头顶上方,不紧不慢地伸了出来。
是丁文。
他依旧站在原地,连脚步都未曾挪动分毫。面对那毁天灭地的鬼爪,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随意地,像是要拍掉肩膀上的一片落叶,抬手,挥出。
一个巴掌。
一个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没有任何气势外泄,甚至连风声都未曾带起的巴掌。
“啪!”
一声清脆的,响亮到诡异的耳光声,在所有人的耳边,不,是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遮天蔽日的巨大鬼爪,那由万千怨魂与法则凝聚的恐怖杀招,在接触到那只手掌的瞬间,就像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炫光。
它就那么……碎了。
是的,碎了。
从与手掌接触的那一点开始,无数道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瞬间蔓延至整个鬼爪。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那不可一世的万骨噬魂爪,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黑灰色的光点。
那些光点,是怨魂的残骸,是死亡法则的碎片。它们在空中飞舞,却又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便如阳春白雪,消融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巴掌,扇碎了五阶大修的全力一击。
但这,还不是结束。
那只手掌在扇碎了鬼爪之后,去势不减,依旧以那种不紧不慢的速度,穿过消散的光点,精准无比地,印在了半空中冥骨长老那张因极致的愤怒与贪婪而扭曲的脸上。
“啪!!!”
这一次的耳光声,比刚才响亮了百倍,也更加的……真实。
冥骨长老那颗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头颅,以一个违反了人体构造学的角度,猛地向后一甩。他那双燃烧着惨绿色鬼火的眼眸,瞬间被惊骇与茫然所取代。
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只感觉到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从那只手掌上传来。
他引以为傲的护体死气,他修炼了数百年的冥骨法身,在那一巴掌面前,薄得像一层窗户纸。
“轰隆——!!!”
冥骨长老整个人,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流星,以比来时快了十倍的速度,倒飞而出。他接连撞穿了卧房的墙壁、庭院的假山、府邸的外墙,最后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将城主府对面的一座酒楼,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深深地嵌进了断壁残垣之中,生死不知。
死寂。
整个城主府内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钱伯方保持着双手持刀,七窍流血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石雕。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那可是五阶大修士!
那可是足以轻松屠灭整个白羽城的魔道巨擘!
那可是连他拼上性命,连镇妖司的战阵都无法抵挡分毫的恐怖存在!
就这么……被一个巴掌……扇飞了?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不是冥骨长老太弱,而是自己和这位魔道巨擘,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他们是在地上爬的蚂蚁,而那个少年,是天上的人。人随手拍死一只碍眼的虫子,需要理由吗?需要费力吗?
林婉儿扶着桌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倒映着少年那依旧懒散的背影,心神俱震,却又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荒谬念头。
杀猪,即是救世。
庖丁解牛,勘破生死。
原来,神犬说的,全都是真的。
他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她能够想象的极限。那不是术法,不是神通,而是“道”。是化繁为简,返璞归真,一掌便可定乾坤的无上大道。
“啧。”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丁文一声略带嫌弃的咂嘴声。
他收回手,甩了甩,仿佛刚才拍到的,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然后,他低下头,看向脚边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疯狂摇着尾巴,狗脸上写满了“主人威武”、“主人霸气”的金条。
“吵到我耳朵了。”丁文淡淡地说。
金条的尾巴摇得更欢了,它昂起狗头,用一种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主人,谄媚地说道:“主人神威盖世,一掌惊天!那老东西的鬼叫,确实污了您的耳朵!小的这就去替您,把那只嗡嗡叫的苍蝇,彻底拍死!”
说着,它便要迈开四条狗腿,朝着那片废墟冲去,一副要为主人分忧的忠犬模样。
“用不着。”
丁文抬脚,向前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依旧是那种双手插在袖子里的悠闲姿态,一步一步,走过钱伯方等人,走过那被扇碎的墙洞,走向那片烟尘弥漫的废墟。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钱伯方等人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一丝……朝圣般的狂热。
丁文闲庭信步般,走到了酒楼的废墟前。
烟尘散去,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冥骨长老像一滩烂泥般,瘫在碎石瓦砾之中。他身上的道袍早已破碎不堪,那具苦修多年的冥骨法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他七窍之中,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一种灰黑色的,带着恶臭的脓液。
他还没死。
五阶大修士的生命力,顽强得超乎想象。
他艰难地抬起头,那双黯淡下去的鬼火眼眸,死死地盯着向他走来的丁文。那眼神中,不再有愤怒,不再有贪婪,只剩下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不解。
“你……你到底……是谁……”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他想不明白。
他纵横数百年,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宗门,哪位大能,能培养出如此恐怖的存在。一巴掌,不仅破了他的法,更是直接震碎了他的道心,湮灭了他对死亡法则的感悟。
这已经不是修为高低的问题了。
这是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
丁文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低头俯视着他,那眼神,就像屠夫在看一块案板上,已经流尽了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猪。
“一个杀猪的。”
他平静地回答。
然后,他抬起了脚。
那是一只穿着普通布鞋的脚,鞋底还沾着些许菜市场的泥土。
冥骨长老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想要挣扎,想要逃跑,想要发出最后的诅咒,但他什么都做不到。
在那只脚下,他感觉自己的一切,神魂、肉身、法则,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锁定,动弹不得。
丁文的脚,轻轻落下。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半分的迟滞。
“咔嚓。”
一声清脆的,像是踩碎了一个熟透的西瓜般的声音响起。
冥骨长老的头颅,连同里面那颗充满了恐惧与不解的神魂,瞬间爆裂开来,红的白的,混合着灰黑色的死气,溅了一地。
一代魔道巨擘,枯骨教五阶后期的护法长老,就这么窝囊地,被一个少年屠夫,一脚踩死了。
像踩死一只路边的蚂蚁。
整个世界,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