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联盟指挥中心,“白塔”。
最高权限的绝密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首席执行官奥古斯都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他的面前,只坐着两个人。
“天工”院长莱昂纳多。
以及,“裁决”总长凛。
“分析结果,出来了。”
莱昂纳多的声音,干涩而嘶哑。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在椅子上,但他的神情,却是一种混杂着极致恐惧与病态狂热的兴奋。
他颤抖着,在光幕上调出了一连串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
“根据我们所有模型的演算,‘星陨之矛’的消失,违背了一切已知的物理定律。”
“能量守恒定律,失效了。”
“物质不灭定律,失效了。”
“因果律……被扭曲了。”
莱昂纳多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奥古斯都和凛。
“那不是防御,不是拦截,更不是转移。”
“那是一种……我只能用我最贫瘠的想象力去描述的,现象。”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两个让他自己都头皮发麻的词汇。
“‘概念删除’。”
“或者说……”
“‘因果律修正’。”
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荒谬。”
“裁决”总长凛的声音,像冰一样冷,不带任何感情。
她那身笔挺的黑色军装,将她衬托得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神’,觉得那道攻击不该存在,于是,它就消失了?”
“是!”
莱昂纳多激动地站了起来!
“凛总长!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这是唯一能够解释目前所有数据的,唯一理论!”
“目标‘李辰’,或者说,他所倚仗的某种事物,拥有凭空抹去一个‘事件’本身的能力!”
“我们探测不到任何能量反应,是因为这个‘攻击事件’从因果链上,就被摘除了!它在我们的世界线上,从未真正‘降临’过!”
凛没有再反驳。
她只是看向奥古斯都,用那毫无波动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建议,立刻将目标‘李辰’的威胁等级,上调至Ex级·天灾。”
“不计任何代价。”
“对他进行控制,或者……”
“抹杀。”
Ex级·天灾。
这是蔚蓝联盟内部,只存在于理论中的最高威胁等级。
专门用于定义那些,一旦失控,足以凭一己之力,毁灭整个人类文明的存在。
奥古斯都没有立刻回答。
他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会议桌上,轻轻敲击着。
“笃。”
“笃。”
“笃。”
每一次敲击,都像是锤在莱昂纳多和凛的心上。
许久。
他停下了动作。
“我否决你的提议,凛。”
奥古斯都的声音,很平静。
凛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理由。”
“理由很简单。”奥古斯都调出了另一份档案。
上面,是李辰至今为止,所有被记录在案的行为。
“第一次,d级魔兽‘暴虐猪’入侵超市。他出手,捏碎了魔兽,保护了在场的所有平民,包括他怀里的那个小女孩。”
“第二次,星耀帝国的b级强者霍华德入侵。他出手,制服了入侵者,保护了他的家。”
“第三次,也就是刚才。星耀帝国的战略级武器来袭。他出手,抹消了攻击,保护了他的家。”
奥古斯都的目光,扫过凛和莱昂纳多。
“你们发现了吗?”
“他所有的行为,都是‘被动防御’。”
“他从未主动攻击过任何人,任何事物。他展现出的所有力量,都是在‘家’或者‘家人’受到威胁时,才会被触发。”
“这证明什么?”
“证明他,或者说他背后的那种力量,或许……并无恶意。”
奥古斯都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在废土上建立起来的巨城。
“一个拥有‘抹除因果’能力的未知存在,却只想着过安稳日子。”
“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是像星耀帝国一样,用傲慢和愚蠢,去激怒一头我们完全不了解的,沉睡的巨兽?”
“还是……”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如同星海般的光芒。
“采取最高级别的,‘静默观察’策略。”
……
星耀帝国旗舰,“天谴号”。
指挥官霍都,收到了来自帝国中枢的,最高加密等级的通讯请求。
发起人——摄政王,帝释天。
当那个面容俊美邪异,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男人影像,出现在光幕上时。
霍都的额头,瞬间渗满了冷汗。
“霍都。”
帝释天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磁性的魅力。
“听说,我的‘星陨之矛’,在你手里,变成了一个昂贵的烟花。”
“连响声,都没有听到?”
“属下……属下无能!请摄政王殿下责罚!”
霍都“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责罚你?不。”
帝释天笑了。
“我为什么要责罚一个,为我找到了一个如此……有趣的新玩具的功臣呢?”
他的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嘴唇,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的兴趣。
“能够让‘星陨之矛’凭空消失的力量……”
“真是……太美妙了。”
“霍都。”
“属下在!”
“从现在起,停止一切主动攻击。”帝释天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我不希望我的新玩具,在你愚蠢的试探中,被彻底玩坏。”
“我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是!”
“派遣你麾下,最精锐的‘幽影’小队,潜入天海市。”
“我不计代价。”
“只要结果。”
帝释天缓缓地说。
“去搞清楚,那个叫李辰的土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通讯,中断。
霍都缓缓抬起头,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屈辱与怨毒。
他,堂堂破军舰队的指挥官,成了为一个土着擦屁股的探子。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命令。
“传我命令!”
“‘幽影’小队,集合!”
三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指挥室中。
“‘裂空’。”
“在。”一个身影回答,他的周围,空间在微微扭曲。
“‘幻形’。”
“在。”另一个身影回答,他的样貌在不断变化。
“‘寂语’。”
“……”最后一个身影没有回答,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就在那里。
一个拥有【空间潜行】,一个拥有【信息拟态】,一个拥有【心灵遮蔽】。
这是“破军”舰队,最顶尖的渗透与暗杀小队。
……
几乎是同一时间。
蔚蓝联盟,“白塔”。
一份新的绝密指令,被下达。
“命令:S级特工,代号‘观察者’,立刻启动‘蛰伏’程序。”
“伪装身份:新迁入三号街区A-17栋对面的,自由职业者。”
“任务目标:对‘神明’级目标‘李辰’,进行7x24小时的,不间断静默观察。”
“任务要求:只观察,不接触,不分析,不汇报主观臆测。记录一切,上报一切。”
风暴,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汇聚。
两个庞大的文明,不约而同地,将它们的触角,小心翼翼地,伸向了那个风暴的中心。
而此刻。
风暴的中心。
李辰正拿着锅铲,一脸严肃地,盯着锅里那些裹着糖色,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五花肉块。
火候,好像稍微有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