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寂静无声。
白术、青龙,以及青龙那位星君巅峰的随从,三个人如同三尊被风化了千年的石像,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他们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天空。
不,准确地说,是锁定着那道冲天而起的、快到只剩下一道模糊残影的身影。
“师……师……师尊他……”白术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飞了?
师尊他飞了?
这怎么可能!
在白术有限的认知里,飞行是b级以上职业者的专利,而且需要借助职业技能,催动体内庞大的源质能量,才能摆脱地心引力。
可他师尊是什么人?
一个连天赐面板都没有的普通人!一个沉迷于打铁做饭的后勤人员!一个除了力气大得不像人之外,没有任何超凡特征的居家男人!
他身上,连一丝一毫的源质波动都没有啊!
刚才那一下,白术看得清清楚楚。师尊没有吟唱,没有结印,更没有催动任何能量。他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地、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几分怒气地,往地上一跺脚。
然后,他就飞了。
不,那不是飞!
白术脑海里疯狂地否定着这个词。飞行应该是轻盈的,是优雅的。可他师尊那一下,更像是……发射!
如同最恐怖的攻城巨炮,将自己当做炮弹,朝着天空中的舰队,发射了出去!
那股纯粹的、蛮不讲理的、撕裂空气的暴力美感,彻底颠覆了白术过去十几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将军……那……那是什么?”
青龙身边的随从,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身为星君巅峰的强者,在星耀帝国也算是一方高手,见识过无数匪夷所思的战斗方式。
他见过能引动星辰之力的帝星强者,一击之下星光璀璨,大地沉沦。
他也见过能操控空间法则的神域大能,一步跨出,便是千万里之遥。
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有谁能凭借纯粹的肉体力量,做到这种地步!
刚才那人跺脚的瞬间,他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鸣。他甚至看到,以那人的落脚点为中心,坚硬的地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空间,被他一脚踩得扭曲了!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何等坚不可摧的肉体?
青龙没有回答随从的问题。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震撼与激动。
他终于……亲眼见识到了。
这位“存在”的真正力量!
在来之前,他通过那块神木,窥见了“道”的冰山一角。他曾以为,这位“存在”是一位类似于创世神“元”那样的、以意志定义万物的法则创造者。
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位“存在”走的,是一条比法则更古老、更霸道、更不讲理的路!
力!
纯粹到极致的力!
当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便足以粉碎一切法则,重塑一切规则!
青天龙的脑海中,浮现出星耀帝国最古老的典籍中,关于创世神“元”开天辟地的描述。
典籍中说,“元”并非用法则创造了宇宙,而是以无上伟力,一拳轰开了混沌,定义了上下四方,划分了阴阳五行。
力量,才是万物之始,才是“道”的最终体现!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青龙喃喃自语,他的眼神中,震撼、敬畏、狂热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不是在借用‘道’,他也不是在模拟‘道’……”
“他的身体,他本身的存在,就是‘力’之大道的化身!”
“我们这些所谓的星魂武者,借用命星之力,模拟宇宙法则,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玩泥巴的小孩子一样可笑!”
这一刻,青龙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试探、平等交流的想法。
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如同信徒仰望神明般的敬畏。
……
裁决者舰队,主舰舰桥。
刺耳的警报声猛地响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被俘的凤倾仙身上,拉到了另一侧的监控光幕上。
“报告将军!检测到不明高速物体正从地面急速接近!方位73,仰角90!”
“速度……速度……仪器无法锁定!超过了最大量程!”
“能量反应……零!重复一遍,能量反应为零!”
一连串急促的报告,让舰桥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能量反应为零?”
舰桥指挥席上,萧无忌刚刚从活捉凤倾仙的狂喜中回过神来,听到报告,不屑地冷笑一声。
“什么垃圾东西?连能量反应都没有,估计是下面那些低等文明的原始投石机之类的武器吧?”
他甚至懒得去看光幕,随意地挥了挥手。
“派两艘护卫舰,用副炮把它轰成渣,别让这种苍蝇来打扰本将军的雅兴。”
“是!将军!”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两艘位于舰队最外围的“利刃级”护卫舰,立刻调转了船头,数十门副炮炮口同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
“目标锁定!开火!”
“咻——咻——咻——!”
数十道足以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的源质光束,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精准地朝着那个急速升空的黑点覆盖而去。
在所有船员看来,那个“黑点”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气化,连一粒尘埃都不会剩下。
然而,下一秒。
通过高倍望远镜和光学探测器传回的实时画面,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那数十道致命的光束,确实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但是……
没有爆炸。
没有气化。
甚至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那些能量光束,就像是夏日的暴雨,冲刷在一块烧得通红的钢铁上,除了发出一阵“滋啦”的轻响,溅起一片无意义的光点外,便再无任何效果。
那个黑点,那个身影,速度没有丝毫减慢,依旧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恐怖姿态,笔直地冲了上来!
“怎……怎么回事?!”
下令开火的护卫舰舰长,声音都变了调。
“攻击无效?怎么可能!我们的副炮,就算是A级职业者的能量护盾也能一击贯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主舰舰桥上,萧无忌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僵住了。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光幕。
“放大画面!给我放到最大!我要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操作员手忙脚乱地调整着参数。
很快,经过多重光学和算法补偿的清晰画面,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个人。
一个没穿上衣,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的男人。
一个浑身肌肉虬结,体格雄壮到不像人类的男人。
此刻,这个男人脸上,带着一种像是被人打扰了午睡的、极其不爽的表情。
他的身体表面,因为与空气的剧烈摩擦,已经变得一片赤红,甚至冒着袅袅的白烟,但他本人,似乎毫无所察。
“是……是他!”
萧无忌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认出了这个男人!
就是帝释天传回来的情报中,那个跟在凤倾仙身边的、被怀疑是隐世高人的土着!
“他……他怎么敢……”
萧无忌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画面中的李辰,已经冲到了其中一艘护卫舰的面前。
那艘长达数百米的钢铁战舰,在他面前,就像一个稍大一点的玩具。
而李辰,根本没有任何减速或者闪避的打算。
他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肩膀往前一顶。
“撞击警告!最高级撞击警告!”护卫舰内,刺耳的警报声和人工智能的嘶吼声混成一团。
舰长面无人色,疯狂地咆哮:“开启最大功率护盾!所有引擎反向喷射!快!快啊!”
嗡——!
一层又一层的六边形能量护盾,在舰首前瞬间展开,厚重如山。
然后。
在全世界所有关注着这场战斗的目光注视下。
那个男人,就这么直挺挺地、一头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