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天海市的物流系统,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依旧保持着高效运转的奇迹之一。无数无人机穿梭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之间,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灰色洪流。
一架小巧的、印着“淘淘乐”标志的四轴无人机,从上层城区的集散中心出发,精准地避开繁忙的航道,一路向着下三层城区的废弃工业区飞去。
它的货仓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用最普通的硬纸板包裹的物件。
正是李辰卖出的那把“水果刀”。
无人机最终悬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前,机械臂伸出,将包裹投递到了三楼一个锈迹斑斑的信箱里。
“滴!您的快递已送达,请注意查收。”
一声电子合成音响起,无人机便调转方向,汇入了归途的机群中。
房间内,刀疤虎被这声提示音吵醒。
他揉着宿醉后发痛的脑袋,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
“妈的,这么快?”
他有些意外。昨晚下的单,今天一大早就到了,这效率可以啊。
他光着脚,走到门口,打开了信箱。
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裹,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拿起包裹,掂了掂,分量不重,跟普通的刀具差不多。
他回到屋里,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把用来开罐头的撬棍,准备拆开包裹。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脊椎骨升起,瞬间传遍了全身!
那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感觉!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透过这个小小的纸盒,冷冷地注视着他。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一根根地倒竖了起来。
“怎么回事?!”
刀疤虎脸色大变,握着撬棍的手,青筋暴起。他猛地环顾四周,狭小而杂乱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窗外,只有灰蒙蒙的天空和远处林立的破败建筑。
没有敌人。
没有危险。
那股让人心悸的杀气,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目光,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回到了手中的包裹上。
是它!
这股若有若无,却精纯到极致的杀意,就是从这个小小的包裹里散发出来的!
刀疤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不是什么强者,只是一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d级【狂战士】。但他见过的血,杀过的怪物,比很多人吃过的饭都多。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这不是什么能量波动,也不是什么精神威压。
这是一种更纯粹、更本源的东西。
就像一把绝世凶器,哪怕被层层包裹,哪怕静置不动,它自身所带的“凶性”,也会自然而然地逸散出来,让周围的生灵感到不安。
“妈的……老子……老子到底淘到了个什么玩意儿?”
刀疤虎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放在了桌上。
他没有再用撬棍去撬,而是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用微微颤抖的手,一点一点地,撕开了包裹外层的硬纸板。
纸板里面,是一层防震的泡沫塑料。
当他撕开泡沫塑料,看到那把小刀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是一把黑色的刀。
黑得纯粹,黑得深邃。
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光泽,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之前在照片上看到的模糊和粗糙,在见到实物后,荡然无存。
那是一种返璞归归真的质感。
刀身与刀柄的连接处,看似随意,却浑然天成。刀刃的线条,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仿佛是天地间最精准的法则,被具现化在了这把刀上。
刀疤虎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条暗沉的刀刃上。
他仿佛能看到,无数的亡魂,正在那条线上哀嚎。
他能感觉到,这把刀,是“活”的。
它在渴望。
渴望切割,渴望鲜血。
“咕咚。”
刀疤虎又咽了一口唾沫,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这把刀。
可他的手,在距离刀身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就停住了。
他不敢。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旦自己的手碰上去,就再也分不开了。
这已经不是一把刀了。
这是一件……凶物!
一件他完全无法理解,也绝对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恐怖凶物!
“二十块……包邮……”
刀疤虎嘴里喃喃自语,他突然觉得荒谬得想笑。
二十块,他买回来一个爹。
不,这比爹还可怕。
他现在该怎么办?
把这东西扔了?
他不敢。他怕这东西会自己飞回来,然后从他脖子上一划而过。
上交给联盟?
开什么玩笑!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这东西一旦曝光,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卖掉?
卖给谁?谁又能买得起?
刀一疤虎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抱着核弹按钮的猴子,既兴奋,又恐惧,手足无措。
他死死地盯着这把刀,大脑一片混乱。
过了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亲自试试这把刀。
他要知道,这把让他感到恐惧的“水果刀”,到底有多锋利。
他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那截看起来很粗糙的木质刀柄。
入手的感觉,很沉。
不是重量上的沉,而是一种历史和煞气积累下来的厚重感。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那里堆放着他平时捡回来的一些废品。
他从中翻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板。
这是c级魔兽“装甲地龙”的背甲碎片,硬度极高,连军方的制式步枪都很难打穿。他曾经想把它卖掉,但因为太小,材料商人给的价钱太低,就一直扔在这里。
刀疤虎左手拿着甲片,右手握着小刀,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使用任何职业能力,没有灌注斗气,只是用最纯粹的力气,将刀刃,对着甲片,轻轻地,划了下去。
没有声音。
没有阻碍。
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切割的触感。
那把黑色的小刀,就像热刀切黄油一样,无声无息地,从坚硬的龙甲上,一划而过。
刀疤虎愣住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左手。
那块坚硬的龙甲,已经从中间,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
切口,光滑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