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楼顶,死一般的寂静。
夜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吹打在几个僵硬如雕像的人身上,他们却毫无反应。
青龙的嘴巴张得老大,手里的军用高倍望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镜片摔得粉碎。他身后的几名“暗卫”成员,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负责数据监控的年轻人,死死地盯着自己手环屏幕上那一条平直到可笑的能量读数曲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刚……刚才……那是什么?”一个手下声音发颤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
“是……是前辈出手了。”青龙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干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个男人,那个体格壮硕到不像话的男人,只是从工具棚里拿出了一根平平无奇的钢筋。
没有吟唱,没有结印,没有源质能量的汇聚,甚至连战斗职业者最基本的气势爆发都没有。
他就那么简简单单地,像个要砸钉子的普通工人一样,把那根钢筋举过头顶,然后砸在了地上。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那足以让c级职业者小队都头疼万分的、无穷无尽的腐化虫潮,在一瞬间,就没了。不是被烧焦,不是被冰冻,而是被一股无法理解的、纯粹的力量,直接震成了最原始的粉末。
那坚固的、足以抵挡小型源质炮轰击的院墙,也跟着一起,碎了。
“可……可是……队长的手环上,没有任何源质能量波动!一次都没有!”另一个手下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崩溃,“能量读数一直是零!零啊!这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是纯粹的……物理攻击。”青-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物理攻击?
开什么国际玩笑!
天海市最顶级的力量型职业者,A级的“巨灵神”高天原,开启职业天赋“法天象地”之后,一拳能打塌一栋三十层的大楼。但那种攻击,必然会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源质能量爆发,能量读数会瞬间爆表,隔着几十公里都能感应到。
可刚才那一下呢?
无声无息,朴实无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监控设备记录下了那毁天灭地般的冲击波,谁能相信这是人力所为?这根本就是一颗重型巡航导弹,精准地在那个院子里引爆了!不!比导弹更可怕!导弹爆炸好歹还有火焰和能量残留,可刚才那一下,只有纯粹的、干净利落的“力”!
这是什么力量?这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吗?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青龙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忽然想起玄武将军在任务简报上,用最高权限标注的那句话:“目标极度危险,禁止任何主动接触,将观察等级提升至‘天灾’级。”
当时他还觉得,一个隐居在废弃工业园的神秘人,就算再强,能强到哪里去?用“天灾”来形容,是不是太夸张了。
现在他明白了。
一点都不夸张。
将军是对的。这种存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什么A级,S级,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面前,恐怕和那些被震成粉末的虫子,没什么区别。
“立刻……立刻取消‘天火’预案!”青龙猛地反应过来,对着通讯器近乎咆哮地吼道,“所有单位,原地待命!重复一遍,原地待命!不许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开什么玩笑,启动“天火”预案去轰炸他?
青龙毫不怀疑,在导弹落地之前,他们这栋作为观测点的大楼,连同楼里的所有人,都会被那位前辈用同样的方式,从物理层面上直接抹除掉。
“队长……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手下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青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处理权限。
“联络将军!立刻!马上!”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把刚才的全部影像和数据,用最高加密通道,直接传给玄武将军本人!一秒都不要耽搁!”
他不知道将军看到这段影像后会是什么反应,他只知道,天海市的天,可能要变了。
一个能够不依靠源质能量,仅凭肉身就能打出“天灾”级破坏力的怪物,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引起的震动,将远远超过一口拍出两亿天价的铁锅。
青龙拿起备用通讯器,手指颤抖地按下了那个他轻易不敢拨通的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
“青龙,什么事?”通讯器里传来一个沉稳、厚重的男人声音,正是玄武将军。
“将军!”青龙立正站好,仿佛将军就在他面前,“紧急情况!最高等级的紧急情况!”
“说。”
“目标……目标出手了。”青龙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语言不那么颠三倒四,“铁手帮投放了c级虚渊生物‘腐化蠕虫’,目标对虫潮进行了一次……攻击。”
“结果。”
“虫潮……全灭。母体反应消失,疑似逃逸或被摧毁。”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很好,看来前辈不愿意自己的清净被打扰。记录下他的战斗方式和能量特征,作为绝密资料归档。”
“将军……”青龙的声音变得更加干涩,“问题就在这里……没有能量特征。”
“什么意思?”玄武将军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的攻击,没有产生任何可被侦测到的源质能量波动。”青龙一字一顿地说道,“从头到尾,能量读数都是零。根据我们的分析……那是一次……纯粹的物理攻击。”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青龙甚至能听到自己和手下们粗重的呼吸声。他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过了足足一分钟,玄武将军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连青龙都能听出来的惊骇。
“把原始数据和影像,发给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