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源谷的修复工作由公输衍与卫庚主持,有条不紊地展开。林轩并未在谷中久留,他将冥尘残存的几件物品,尤其是那枚伪造的执律殿长老令牌与一块记录着晦涩坐标的暗红玉简,置于掌心。
混沌光茧在丹田内缓缓旋转,散发出朦胧的感知力。林轩闭目凝神,不再仅仅依靠神识探查,而是尝试引动光茧中那丝“归墟”与“溯源”的本源道韵,如同在时间的河流中垂钓,捕捉这些物品上残留的、属于冥尘的因果痕迹。
寻常的追踪法术,早已被冥尘以秘法抹去。但在混沌道韵的笼罩下,那些被强行抹去的痕迹,如同水底的沉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搅动、浮现。
无数破碎、混乱的画面与意念碎片,涌入林轩的感知——
冥尘在一处绝对黑暗、唯有几点暗红星辰闪烁的虚空中,对着一个模糊的、由纯粹阴影构成的王座躬身行礼……他在“启明”外环某处荒芜星域,与几名气息诡异的身影秘密交接……他手持暗红玉简,口中吟诵着亵渎的咒文,玉简上的坐标与遥远星域某个充满死寂波动的地点产生共鸣……
最重要的线索,指向了一个名为寂灭星渊的地方!
据那些破碎意念所示,此地似乎是蚀星者在“启明”之地附近的一个重要前哨,也是“星殒之日”计划中,负责接引、中转域外力量的关键节点之一!其重要性,甚至可能超过了已被摧毁的黯星裂隙!
林轩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
寂灭星渊!
他不再迟疑,将坐标铭记于心。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星源谷外。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融入清风,朝着那充满死寂的坐标点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对空间的运用也更加精妙。混沌光茧赋予他的,不仅是力量,更是一种对宇宙法则更深层次的亲和与驾驭。他仿佛成了星空的一部分,穿梭间不染尘埃,不惊波澜。
数日后,一片令人心悸的区域出现在前方。
那并非如同黯星裂隙般的巨大伤疤,而是一片广阔无垠的、仿佛所有光线、声音、乃至生机都被彻底吞噬的绝对黑暗地带。它如同宇宙背景上一块巨大的、不断蠕动的“补丁”,散发着比虚空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波动。偶尔有不幸闯入的陨石或星尘,在触及那片黑暗的边缘时,便无声无息地消失,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寂灭星渊!名副其实,连星辰至此,亦要归于寂灭!
林轩悬浮在星渊的边缘,神色凝重。这里的死寂之力,远比黯星裂隙更加纯粹、更加本源!它并非蚀星之力的那种侵略性污染,而是一种……存在的否定!仿佛这片区域本身的“存在”概念,都被某种力量强行抹除、归于“无”!
即便是他体内的混沌光茧,在此地也传来一丝微弱的滞涩感,仿佛受到了某种同源却更加极端的力量的压制。
此地,大凶!
他尝试将神识探入,但神识甫一接触那片黑暗,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切断联系,连一丝反馈都未能传回。
强闯,绝不可行。
林轩沉吟片刻,没有贸然行动。他围绕着寂灭星渊的边缘缓缓飞行,仔细观察。混沌光茧的感知被催动到极致,细细辨析着这片绝对死寂中,那微不可察的“流动”。
死寂,并非完全静止。在那片黑暗的深处,他感知到了一种极其缓慢、却庞大无比的“呼吸”韵律。仿佛有一头沉睡的、以星辰为食的太古凶兽,蛰伏于其中。
同时,他也发现,在星渊的某几个特定方位,那绝对的死寂会出现极其短暂、细微的“波动”。就像是平静湖面下,隐藏着几条暗流涌动的通道。
这些“波动”的方位,与冥尘玉简中坐标的指向,隐隐吻合!
那里,就是进入寂灭星渊内部的关键节点!
就在林轩锁定其中一个波动节点,准备尝试潜入时——
一股冰冷、浩瀚、带着无尽岁月沧桑的意志,毫无征兆地自那寂灭星渊的最深处,缓缓扫过!
这股意志,不同于黯星裂隙那位尊者的暴虐与侵略,它更加古老,更加漠然,仿佛俯视众生的天道,视万物为刍狗!其层次,远超林轩之前遇到的任何存在!
林轩瞬间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混沌光茧的光芒彻底内敛,整个人仿佛化作了宇宙背景辐射的一部分,与周围的虚无融为一体。
那股意志在他所在的区域略微停留,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却又未能捕捉到具体的存在。它如同探照灯般缓缓移开,继续着它那永恒不变的、冷漠的“巡视”。
林轩心中凛然。这寂灭星渊深处,果然沉睡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恐怕就是冥尘口中的那位“尊上”,或者说,是其本体的一部分!
以他现在的状态,贸然闯入,与送死无异。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更强的力量,或者……一个足够混乱的时机。
林轩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不再停留,身形悄然退去,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
这一次探查,虽未能深入,却证实了最坏的猜测,也让他对敌人的恐怖,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星殒之日”的阴影,如同这寂灭星渊本身,深沉,浩瀚,令人窒息。
在他离开后不久,寂灭星渊那绝对的黑暗中,两点如同星系般巨大的、漠然的“眼眸”,缓缓睁开,扫过林轩方才停留的虚空,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疑惑,旋即又缓缓闭合。
一切,重归死寂。
而林轩,已然将下一个目标,锁定在了执律殿内部,那条隐藏在幕后的、与冥尘勾结的暗线之上。
风暴将至,需先肃清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