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那夹杂着痛苦与疯狂的咆哮,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手下们残存的凶性。对首领力量的盲目迷信被刚才诡异的一幕动摇了,但长期形成的积威和对赏格的贪婪,以及人多势众带来的安全感,最终还是压倒了那丝刚刚升起的恐惧。
“杀啊!给狂哥报仇!”
“砍死他们!赏格是老子的!”
“一起上!他们就三个人!”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爆发!那十六七名亡命之徒,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群,发出了嗜血的嚎叫,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砍刀、沉重的钢管、尖锐的铁矛,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带着一股混乱而暴戾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朝着被围在中央的苏晚、雷战、吴强三人猛扑过来!脚步声、武器碰撞声、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瞬间充斥了整个急诊大厅!
一时间,刀光棍影闪烁,凶悍的气息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压迫得人喘不过气。大战,一触即发!
“结阵!背靠墙壁!减少受敌面!”雷战临危不乱,暴喝一声,声音如同磐石般稳定军心。他猛地将手中那面厚重的防爆盾重重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如同一道坚固的壁垒,毅然挡在了汹涌人潮的最前方。吴强也被这气氛感染,压下心中的恐惧,喉结滚动了一下,双手死死握住消防斧的木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迅速紧靠在雷战坚实的侧后方,摆出了搏命的架势。
苏晚则如同鬼魅般向后轻撤半步,与雷战和吴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紧密的、背靠冰冷墙壁的小三角防御阵型。这个阵型最大限度地减少了被敌人从背后和侧面偷袭的可能。她手中的唐横刀微微扬起,刀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如同毒蛇蓄势待发的信子,遥指那汹涌而来、面目狰狞的人群。她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惧意,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机在缓缓流淌。破阶后的实力和【能量干扰】这张底牌,给了她应对这场围攻的底气。
“杀!”
“砍死那个拿盾的!”
“先解决那个女的!”
张狂的手下们面目扭曲,瞬间便冲到了近前。最前面的几人显然有些战斗经验,没有盲目乱砍,而是集中力量,挥舞着砍刀,狠狠地朝着雷战手中的盾牌以及他露出的些许身体部位劈砍过去!还有两人试图绕过正面,攻击侧翼的苏晚和吴强!
“铛!铛!铛!锵!”
金属交击的刺耳噪音瞬间爆响,如同混乱的交响乐!砍刀、钢管重重地劈砍、砸落在坚硬的防爆盾上,迸发出一连串耀眼的火星!雷战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强悍身体素质、精湛的防御技巧以及盾牌本身的优秀性能,咬紧牙关,硬生生顶住了这第一波最猛烈的冲击!他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微微晃动,脚下厚重的军靴却如同生根般死死钉在原地,一步未退!
苏晚刀光一闪,如同黑暗中乍现的闪电,精准地格开劈向自己头颅和肩膀的两把砍刀,手腕巧妙一翻,冰冷的刀锋顺势沿着对方的手臂内侧向上掠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其中一人的手腕几乎被齐腕切断,只剩下一点皮肉相连,砍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抱着断腕惨嚎着后退。
吴强也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用以命搏命的气势,抡起沉重的消防斧,朝着一个试图从雷战盾牌侧面缝隙钻过来的混混猛劈过去!那混混没想到这个年轻小子如此悍不畏死,慌忙举起手中的钢管格挡!
“咔嚓!”一声脆响,那根空心钢管竟被消防斧生生劈断!斧刃余势不减,狠狠砍在那混混的肩膀与脖颈交界处!顿时血光迸溅,那混混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看是不活了。
然而,对方的人数毕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第一波攻击被三人拼死挡住,更多的人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从正面、侧面发起了更加疯狂和密集的攻击!刀光刀影如同狂风暴雨,几乎将三人完全笼罩!喊杀声、武器碰撞声、惨叫声、怒吼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雷战奋力挥舞着盾牌格挡、撞击,不时抓住空隙用手中的钢筋如同毒蛇般刺出,每一次都能让一个敌人见血后退。但面对来自多个方向、近乎疯狂的攻击,他防守得也开始显得有些左支右绌,盾牌上传来的巨大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吴强更是险象环生,虽然他勇猛搏杀,又放倒了一人,但手臂和后背也被划开了几道血口子,火辣辣地疼,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而苏晚,则成为了对方重点照顾的目标!至少有五六把武器,从不同的角度,带着致命的寒光,同时向她全身要害招呼过来!砍刀削向脖颈,铁棍砸向头颅,钢管捅向腰腹!她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在雷战盾牌创造的狭小安全区域内,如同穿花蝴蝶般辗转腾挪,唐横刀化作一团令人眼花缭乱的银色光轮,时而如灵蛇出洞般格挡开致命的劈砍,时而如雷霆乍现般进行凌厉的反击,每一次出刀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但她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如此密集而疯狂的围攻下,绝大部分精力也只能用于格挡和闪避,想要像之前那样高效地反击、杀伤敌人,变得异常困难。混战,最能消耗体力和精神。
张狂捂着依旧传来阵阵钻心疼痛的肋骨,倚靠在远处的墙壁上,看着深陷重围、只能勉力支撑的苏晚三人,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快意的扭曲笑容,因为疼痛而吸着冷气,却依旧断断续续地大声叫嚣着:
“对!对!就是这样!给老子围死他们!耗!耗光他们的力气!他们撑不了多久了!”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一种病态的兴奋,“臭娘们,任你有千般手段,在绝对的人数面前,都是狗屁!看你能撑到几时!等老子抓到你,定要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苏晚力竭被擒,在绝望中任由他肆意凌辱和折磨的凄惨下场,这幻想让他暂时忘记了肋部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惧。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在混乱中根本无暇去注意,站在远处居民楼顶、一直如同雕塑般冷静观察着整个战场的郑峰,已经缓缓调整了呼吸,举起了手中那架冰冷的军用弩。弩身上的箭槽中,一支三棱破甲箭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透过弩身上的简易瞄准镜,牢牢锁定了下方混乱战局中,某个正在挥舞砍刀、叫嚣得最凶、对苏晚威胁最大的关键目标。他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扳机上,如同蛰伏的猎人,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大厅内的混战达到了白热化的高潮,苏晚三人如同惊涛骇浪中随时可能倾覆的一叶扁舟,看似摇摇欲坠。而在医院更深的、被黑暗笼罩的走廊和房间深处,似乎还有更多被此地喧嚣和浓烈生机吸引的、未知的危险,正蠢蠢欲动,发出细微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
决战的气氛,在这一刻被渲染到了极致,生死,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