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带着尖啸,如同濒死巨兽的最后反击,狠狠砸在敌军涌向缺口的后续梯队和脆弱的结合部上。爆炸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数十名敌军士兵,冲击波将更多人掀飞,有效地阻滞了敌军向缺口投入新生力量的节奏,甚至引起了一阵局部的混乱和指挥失调。
然而,对于已经冲过炮火覆盖区、涌入缺口的敌军先锋而言,这波炮击来得太晚了。 缺口处,已经彻底沦为了死亡旋涡的中心……
第一批冲进来的,是“钢铁城”最悍不畏死的狂徒。他们穿着杂乱的护甲,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手中的砍刀、链锯、甚至是粗大的钢筋,就是他们的武器。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与堵在缺口内的黎明守军撞在了一起!
没有呐喊,只有最原始的、肌肉与骨骼碰撞的闷响,利刃撕裂肉体的嗤啦声,以及临死前那短暂而凄厉的哀嚎。
一个年轻的守军士兵,刚刚用刺刀捅穿了一名敌人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了他满脸,他还来不及抹去,侧面一把挥舞的链锯就狠狠切入了他的肋部!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他甚至没能发出惨叫,上半身就几乎被锯断,内脏和鲜血泼洒了一地。
旁边一名中年老兵,红着眼睛,用枪托砸碎了一个敌人的面骨,随即就被三四把砍刀同时劈中,他踉跄着,拉响了身上最后两枚手雷的引信,咆哮着扑向了敌群最密集的地方……
“顶住!为了黎明!为了家园!”
缺口处的守备小队长,半边脸都被弹片划开,血肉模糊,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手中的自动步枪喷射着火舌,将冲到他面前的敌人扫倒。但更多的敌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如同无穷无尽的蝗虫,继续涌来。
防线,在一步步后退。用沙袋和尸体垒砌的临时工事,正在被敌人的疯狂和数量一点点蚕食、推平。
指挥中心内,主屏幕上分割出的数个画面中,缺口处的战斗景象最为触目惊心。血腥、混乱、残酷到了极致。人们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在画面中倒下,消失,听着通讯器里传来的、越来越稀疏却愈加绝望的抵抗声,心如刀绞。
苏晚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帮助她维持着那濒临崩溃的冷静。脑海中的布防图上,缺口区域的己方光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黯淡、消失,代表敌军的光点却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入,如同不断扩散的瘟疫。
“指挥官!缺口守军损失超过百分之六十!预备第三中队已经填上去了,但压力太大,快顶不住了!”
“墙体裂缝在扩大!结构工程师警告,如果再承受一次重型撞击,很可能发生局部坍塌!”
绝境!真正的绝境!
苏晚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布防图上。炮击虽然暂时扰乱了敌军的后续梯队,但并未能从根本上扭转缺口处的劣势。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为那些在缺口处用生命拖延时间的士兵,争取到一丝机会!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战场态势,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布防图显示,由于敌军指挥官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这个新打开的突破口上,其整体阵型出现了明显的“偏科”,侧翼的防御变得更加空虚,尤其是……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瞬间成型。
“周小飞!”
“在!”周小飞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联系‘幽灵’小队!让他们放弃骚扰,立刻转向,攻击敌军位于x-470, Y-165的临时指挥节点和物资堆放点!用他们携带的所有高爆物,制造最大混乱!” 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奇袭,目标直指敌军相对脆弱的后方,逼迫其分心。
“命令!围墙其他所有区段,除必要守备人员外,集中所有狙击手和精准射手,不计弹药消耗,全力压制缺口外侧的敌军火力点和新兵投入通道!给我打出一道火力屏障!” 这是釜底抽薪,试图从根源上减弱涌入缺口的敌军数量和质量。
“命令!能量调控中心,立刻计算,能否在缺口处,临时构建一个小范围、高强度的单向能量屏障?哪怕只能维持三十秒!” 这是技术上的最后尝试,如果能成功,就能为缺口内的守军赢得宝贵的重组时间。
三条指令,几乎抽干了基地最后的后备力量和战术潜能。这是在拿整个防线的稳定,去赌一个缺口不被彻底冲垮的机会。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最后的挣扎。
缺口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惨烈的白刃战阶段。防线被压缩到了极致,守军士兵们背靠着残破的墙体,与数倍于己的敌人进行着殊死的搏杀。每一秒都有人倒下,鲜血在地上汇聚成了粘稠的溪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新兵,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战友,看着眼前如同恶鬼般扑来的敌人,精神终于崩溃了,他丢掉了枪,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失声痛哭。但下一秒,一名敌军士兵就狞笑着将刺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