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的行动迅捷而隐秘。他没有大张旗鼓地抓人,而是选择了更有策略的方式。
首先被“请”到情报部门临时羁押室的,是那个被陈默撤职的原小管事。面对阿飞笑呵呵的盘问,他起初还嘴硬,只承认自己一时糊涂,收了点小好处。直到阿飞慢悠悠地报出他几个隐秘的藏钱地点,以及他与几个原钢铁城税务官勾结,私下克扣贫民口粮的几桩旧事,他才彻底瘫软下去。
“我……我说!是……是税务官王胖子让我这么干的!他说现在局势不稳,得多捞点保命钱,还说……说上面有人会保我们!”小管事涕泪横流地招供。
“上面?哪个上面?”阿飞眯着眼问。
“我……我不知道具体是谁,王胖子说是个大人物,在女王那边都说得上话……”
阿飞记下这个名字,没有立刻动王胖子,而是将他牢牢监控起来。
另一边,对“重锤”营的监控也有了突破性进展。那个刀疤营副在几次抱怨无人响应后,似乎有些沉不住气。在他的默许甚至纵容下,他手下的几个兵痞,在军营附近的酒馆里,与一队黎明老兵发生了冲突。
冲突的起因很小,无非是争抢座位和酒水。但刀疤脸的人明显带着火气,言语挑衅,最终演变成了斗殴。斗殴中,一个黎明老兵被对方用碎酒瓶划伤了胳膊。
事情立刻闹大了。
雷战闻讯勃然大怒,亲自赶到现场,不由分说,下令将所有参与斗殴的人,无论来自哪方,全部抓进军法处牢房。
“雷统领!是他们先动手的!”刀疤营副还在试图争辩。
“闭嘴!”雷战厉声喝断,“在黎明军中,聚众斗殴,伤及同胞,就是重罪!有什么话,到军法官面前说!”
他雷厉风行的处置,暂时压下了军营内的骚动,但也将矛盾彻底摆上了台面。
当晚,苏晚在指挥室召见了雷战、陈默和阿飞。
阿飞首先汇报了调查进展:“女王,那个小管事撂了,扯出了一个税务官,还暗示上面有保护伞。军营那边,刀疤脸是刺头,但他可能只是个被推出来的棋子,真正心怀叵测的家伙藏得更深。这次斗殴,像是一次试探,看看我们的底线在哪里。”
雷战脸色铁青:“军队里绝不能容忍这种拉帮结派、对抗整编的风气!我建议,从严从重处置参与斗殴者,尤其是挑头闹事的,以儆效尤!”
陈默则相对谨慎:“震慑是必要的,但需注意尺度。如今人心未定,处置过严,恐寒了那些真心想归附者的心。是否……区分首恶与胁从?”
三人的目光都投向苏晚。
苏晚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做出裁决,而是看向阿飞:“阿飞,你认为,谁可能是那个‘保护伞’,谁又在背后推动这次试探?”
阿飞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着精光:“税务官王胖子级别不够。有能力在‘上面’说得上话,又能影响到军营的……范围就小了很多。黑石大人投降时带过来的人里,有几个以前掌握实权的老兄弟,最近和各方面接触都很频繁。至于军营,刀疤脸没那个脑子策划试探,他背后肯定有人指点。”
他没有直接点名,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怀疑的矛头,隐隐指向了以黑石为首的原钢铁城高层降将集团。
“黑石最近在做什么?”苏晚问,语气平静。
“他很忙,”雷战接口道,“协助我整编部队,清点物资,表现得很积极,甚至主动交出了他直系卫队的指挥权。”
“积极……”苏晚轻轻重复了这个词,意义难明。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沉寂的城市。恩威并施,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如同走钢丝。施恩过度,则权威不立;立威过甚,则人心离散。更何况,还要在迷雾中分辨谁是真正的忠诚,谁是包藏祸心。
“传令。”她转过身,声音清晰而冷静,“第一,参与斗殴人员,由军法处公开审理,按律定罪,绝不姑息。首犯,按战时条例,可处极刑。”
雷战精神一振。
“第二,”苏晚继续道,“通知黑石,以及所有原钢铁城投降过来的中高层军官、行政人员,明日正午,到指挥室参加会议。我要亲自听取他们关于整合工作的……述职。”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阿飞则笑了:“遵命,女王陛下。” 他知道,女王要亲自上场,充当那块试金石了。这场述职,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