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推演入微,变数暗藏
黑风隘绝壁平台,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山风也带着刺骨的寒意。妙光王佛与净念已然结束了子夜时分的密切观察,重新隐入平台的阴影之中,如同蛰伏的猛虎,收敛了所有的气息。
经过近乎不眠不休的一日夜轮番监视与神识感应,师徒二人对下方山谷,尤其是那邪阵山洞入口处的种种细节,已然了如指掌。三个禁制波动的节点,其闪烁的规律、间隔的时长、以及能量流转时产生的细微缝隙,都被妙光王佛以无上智慧反复推演、印证,最终在脑海中形成了一条清晰无比、却又险峻异常的潜入路径。
“西南乱石堆至洞口左上节点,需在两次巡逻间隙,借崖壁阴影潜行,共需七步,需在第三息内完成,气息需敛至若有若无。”妙光王佛的声音直接在净念心湖中响起,冷静地分解着行动步骤,“穿越左上节点缝隙,时机需拿捏在符文由明转暗、光芒最盛那一刹那之前半步,凭借其身法瞬间穿过,其间不可有丝毫犹豫,亦不可触动周边气机。”
“穿过洞口禁制后,需立刻借力贴附于洞口上方岩壁阴影处,等待上方第三个节点完成一次明暗交替,利用其光暗变化造成的视线与感知盲区,悄然滑入洞内。整个过程,需在巡逻队下一次经过洞口前的十二息内完成,且不能引起洞口那两名紫袍守卫的直觉警觉。”
妙光王佛的推演细致入微,将时间、空间、气息、光影乃至对手的心理状态都算计在内。这已非简单的武力潜入,而是一门精妙的艺术,是对天时、地利、人和的极致运用。
净念屏息凝神,在心中反复模拟着老师所述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的节奏。他知道,这其中任何一环出现细微差错,都可能前功尽弃,甚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压力如山,但他眼中却燃烧着坚定的火焰,这是对老师的绝对信任,也是对自身使命的义无反顾。
“明日此时,便是行动之机。”妙光王佛最后定论,目光再次投向那幽深的山洞,“然,天机莫测,万事皆存变数。净念,届时需随机应变,若事不可为,当以保全自身为要,不可强求。”
“弟子明白!”净念沉声应道,但心中已抱定决心,纵然刀山火海,亦要随老师完成此壮举。
就在此时,妙光王佛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他的神识感知到,山谷深处,那邪阵核心的波动,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之前规律迥异的涟漪。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细小的石子,这涟漪并非源于地脉能量的自然起伏或是邪阵的周期运转,倒像是……来自外部的某种干扰,或是内部的某种不稳定因素被触发。
这变化极其隐晦,转瞬即逝,若非妙光王佛神识始终与那片区域保持着玄妙的连接,几乎无法察觉。他并未声张,只是将这丝异样记在心中。大战前夕,任何细微的征兆,都可能影响全局。
南线:深涧采药,危机四伏
与此同时,苍莽山南麓,净言的处境则更为艰难险恶。
为寻草药,他不得不离开相对安全的涧边洞穴,再次踏入危机四伏的密林。此刻日头西斜,林间光线迅速暗淡,给搜寻工作带来了极大困难。他必须赶在天黑前返回,否则夜间山林不仅难以辨药,更是猛兽与可能存在的邪徒活动的时间。
他手执药锄,目光如电,在崎岖的山坡、湿润的岩缝、茂密的灌木丛中仔细搜寻着。茯苓、黄精、三七、止血藤……他心中默念着急需的药材,每发现一株,无论品相好坏,都如获至宝,小心挖掘,不伤根须。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手臂和脸颊被荆棘划出细小的血痕,但他浑然不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草药和警惕四周上。耳朵捕捉着风声、鸟鸣、兽吼,任何异常的响动都会让他瞬间绷紧身体,隐匿起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他于一处背阴的岩石下发现几株长势不错的车前草(有清热利尿之效,对净坚伤势恢复有益)时,远处再次传来了那令人心悸的、短促而尖锐的哨音!
这次,哨音离得更近!似乎就在相邻的山谷中!而且不止一处,至少有四五个方向在相互呼应,声音急促,像是在传递着什么紧急信息,并且……在朝着他这个方向合围!
净言的心猛地一沉!幽影教的人果然没有放弃搜山,而且搜索范围在缩小,方式更加严密!他立刻放弃采药,将已得的药材胡乱塞进药篓,猫着腰,借助地形和树木的掩护,朝着与哨音传来方向相反的一处陡峭山坡快速移动。他不敢直接回山洞,怕引狼入室。
他的动作已经尽可能轻巧,但急于摆脱追踪的心态,还是让他留下了一些细微的痕迹——踩断的枯枝、碰落的树叶、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微弱气息。
就在他即将爬上山坡顶端,准备利用复杂地形摆脱追踪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在那边!追!”
净言头皮发麻,回头一瞥,只见三名灰衣邪徒正如猎犬般从下方的树林中冲出,为首一人手持一柄闪烁着幽光的奇异罗盘,显然是用以追踪的邪器!他们发现了净言留下的痕迹,正急速追来!
“不能让他们追上!更不能让他们发现山洞!”净言脑海中念头急转。他猛地发力,向山坡顶上跑去。山坡另一面是更茂密的原始丛林和交错的山涧,地形复杂,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然而,那三名邪徒修为不弱,尤其手持罗盘者,身法诡异,速度极快,几个起落间,与净言的距离已迅速拉近!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是淬毒的飞镖!
净言听风辨位,猛地向旁侧扑倒,数枚飞镖擦着他的身体钉入身后的树干,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来不及喘息,就势一滚,躲到一块巨石之后。
“小子,看你往哪跑!”邪徒的狞笑声已在近前。
净言背靠巨石,心跳如鼓。硬拼绝非对手,只能智取,或利用环境!他目光飞快扫视四周,发现巨石侧后方有一片茂盛的、带着异味的毒箭木灌木丛。他心一横,抓起一把泥土,又迅速从药篓中取出几味药性猛烈的草药揉碎混合,猛地朝追兵方向撒去!
同时,他脚下一蹬,并非继续前逃,而是向着侧下方一处植被异常茂密、看似是实心山坡,实则他曾采药时发现后面有个狭窄石缝的凹陷处冲去!
“小心毒粉!”追兵下意识地闪避格挡,脚步一滞。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净言已如游鱼般钻入那片茂密的藤蔓之后,身影瞬间消失。
“妈的!障眼法!”为首邪徒挥散面前的药粉,冲到净言消失的地方,只见藤蔓覆盖,似乎并无去路。他恼怒地挥刀劈砍藤蔓,却发现后面是坚硬的岩壁。“搜!他肯定就在附近!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净言蜷缩在狭窄潮湿的石缝深处,大气不敢出,听着外面邪徒气急败坏的叫骂和搜寻声,心中祈祷他们不会发现这个极其隐蔽的入口。他紧紧握着药锄,手心里全是冷汗。这一次,真的是险死还生。
直到外面的叫骂声和搜寻声渐渐远去,天色也完全黑透,净言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安全后,如同惊弓之鸟般,凭借着记忆和对地形的熟悉,绕了一个极大的圈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在深沉的夜色中,艰难地回到了那处隐藏在山涧对面的洞穴。
当他拨开洞口藤蔓,看到洞内篝火微光映照下,净坚依旧安静躺卧的身影时,一直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放松,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后怕涌上心头。他瘫坐在洞口,久久无法动弹。
然而,他并未注意到,在他匆忙逃窜和绕路的过程中,药篓边缘,一片来自毒箭木灌木丛的奇特树叶,悄然勾挂在了洞口的某根藤蔓之上,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东西两线,暗流愈发汹涌。西线谋定后动,静待雷霆;南线步步惊心,危机环伺。那勾挂在洞口藤蔓上的毒叶,是否会成为下一个风暴的引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