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庭风的话。
宁笙一愣,不由得看向了他。
但她还没看清周庭风脸上的神色,就先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一个熟悉身影。
是林秘书。
径直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明显是问过其他同学了,专程过来找她的。
“陈校长。”
林秘书朝陈校长微微颔首。
随后看到一旁的周庭风时,微顿了一下,也跟着打招呼,“周总。”
周氏集团跟政府有不少的合作。
“徐先生来了?”
陈校长微微肃然的声音。
陈校长是认识林秘书的。除了他是徐敬淮的秘书长,陈校长跟林秘书的父亲林市长,也是校友。
“不是,今天是私人行程,来找宁小姐的。”
说着,林秘书就看向了宁笙,“徐先生给您打了一通电话,您没接。”
闻言。
宁笙这才慌忙的从衣服兜里拿出手机。
刚刚下课那会儿,徐敬淮确实是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刚刚在上课,我手机静音了。”宁笙回道。
林秘书看着校长和周庭风他们一行人,迟疑着道,“宁小姐在这是?”
“周总来我们学校捐赠,刚好周总认识宁笙,便让她跟着陪同。”
校长解释。
“差不多也看完了,你有私事,直接去处理就好。”
周庭风开口了。
宁笙再看周庭风,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霁月清润。
仿佛刚刚那一瞬的异样,只是宁笙的错觉。
校长也跟着对宁笙道,“我们接下来会跟周总再深入谈一些合作,你就不用跟着了。徐先生找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校长都这样说了,宁笙只能跟他们道别。
周庭风看着宁笙离开的背影,目光微停了几秒。
……
徐敬淮的车没停在校门口,而是停在一百米开外的古槐树下。
他坐在后座上。
应该只是路过。
一身工作时的深色常服,端方沉稳之外,无形之间又多了几分庄重威严。
所以宁笙迷恋他,但也怕他。
宁笙没上车,站在车门外。
“哥哥。”
徐敬淮从审批文件里抬起头来,看着带着口罩的宁笙时,目光一顿。
“脸怎么了?”
宁笙摇了摇头,依旧是对着周庭风的那套说辞,“有点感冒,怕传染。”
“取下来。”
清清淡淡的几个字落下。
宁笙一怔。
但对上徐敬淮那双漆黑深邃的眼时。
听他的话,好像已经成了她潜意识的一个习惯。
顿了顿。
宁笙还是取下了口罩,露出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蛋。
“怎么没接电话?”
“上课,手机在包里,我静音了。”
想起徐敬淮是下课给她打的电话,宁笙又补了一句,“周总来我们学校捐赠实验楼,校长让我陪同,一直没看。”
“周庭风?”
徐敬淮目光落在宁笙白皙清透的脸上,淡淡缓缓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显然。
宁笙不是第一次提起这个人了。
宁笙嗯了一声,“我在周总旗下的公司实习,他认识我,校长就让我跟着一起了。”
闻言。
徐敬淮没说什么,只是说起了让宁笙出来的正事,“下周六梁宥谦外祖父家有亲戚过寿,在青城,梁宥谦正好在那里出差。”
“你也去。”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
宁笙身体微微一僵。
那日在婚宴上的情形,还有被扔在半路衣服湿冷的记忆瞬间袭来。
宁笙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包包的带子。
静了好一会儿。
都没听到宁笙的回应。
徐敬淮抬眼,朝她看了过去,“怎么?”
宁笙还是没说话。
又过了十多秒,大概是宁笙耽搁了时间,徐敬淮不耐烦了,才听到宁笙低低的声音。
“哥哥。”
她叫他,轻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我能不能不去?”
这还是宁笙第一次说“不”。
闻言。
徐敬淮俊美深邃的脸上仍是一派淡然的波澜不惊,漆黑深静的眼看着宁笙,眼底是看不透的幽深。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道,“理由。”
宁笙望着他。
俊美的脸从容淡然。
依旧是难以揣测的情绪。
宁笙攥着包包的手,紧了又紧,用力到指尖微微泛白。
过了好几秒。
宁笙才开口,“之前我问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梁宥谦一直不肯联姻的原因。”
“你当时,没有正面回答我。”
宁笙每个字都咬得格外艰涩,但又极其轻缓,“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
“是因为沈青棠。”
“但现在,她回来了。”
那天在车上,虽然梁宥谦换了一边接电话。但车内太过寂静,她依稀还是听到了沈青棠的声音。
话音落。
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就听到徐敬淮开口,“然后?”
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鼓着勇气说出来的一段话,就换来这样轻描淡写而又无比简单的两个字。
宁笙瞳眸微微扩大了点。
甚至第一时间都不是怀疑自己说得不够明白,而是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你想说,那个女人回国后,梁宥谦就没有跟她断过,是吗。”
许是宁笙脸上的表情太过难以置信,静了一静,徐敬淮替她说完了剩下的话。
但紧跟着。
徐敬淮又轻描淡写的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话音落。
宁笙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也是。
徐家夫妇恩爱和谐数十年,徐先生专一又尊重徐夫人,堪称圈子里的清流。
倒是让她忘了。
这个圈子里多的是貌合神离的夫妻。
宁可私底下各玩各的,也不会抗拒联姻带来的巨大利益。
宁笙紧紧攥着包包的手,一下就松了。
像是失了所有力气般。
徐敬淮静静看着宁笙脸上所有的情绪变化。
从一开始的紧张,微末的期待,再到不可置信,以及现在的一脸溃败。
徐敬淮波澜不惊的盯着她注视了好一会儿,漆黑深邃的眸如古井,看不透的幽深。
最后。
他才不疾不徐的道,“有徐家在,婚后他不敢乱来。”
不似安慰。
倒像是因为她喊他一声“哥哥”,作为兄长,不得不说出的场面话。
但彼时的宁笙也忘了。
徐敬淮这样的人,从来都只有别人看他脸色说话的。
“可如果他敢呢?”
宁笙声音带了几分颤意,“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跟他也离不了。”
这种家族背景,只要结合了,就基本不会离。
结婚是利益最大化,离婚更是要付出巨大代价。
徐敬淮依旧波澜不惊的道,“梁先生和梁夫人会约束他,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发生了呢?”宁笙像是执着于要一个答案。
“结婚之前,我会让他签一份婚前协议,保障你婚后权益。”
宁笙望着徐敬淮,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语气。
嫁梁家。
已经成了定局。
宁笙的心,一点,一点的沉到最底。
静了半晌。
看她依旧不说话。
“都能接受联姻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徐敬淮不疾不徐,声线很稳,字字句句的清晰,又字字都扣在她心脏最深处。
宁笙心脏蓦地一紧。
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她看着徐敬淮,唇瓣动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跑开了。
直到宁笙的身影看不见了。
徐敬淮才面色无澜的吩咐司机,驱车离开。
……
直到周五下午。
宁笙整个人都恹恹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徐敬淮没再找过她,只是让林秘书给她送了一套参加寿宴的珠宝衣饰。
新中式风。
不是大牌出售的高奢品,是私人定制。
恰到好处的尺寸。
衬得她清纯典雅,气质端庄。
紫檀木盒里的一支白玉簪。
更是收藏级别的。
不得不说,在钱财这方面,徐敬淮从未亏待过她。
宁笙再不愿,还是在周五下午去了高铁站。
梁宥谦没来接她,派了他的秘书来。
“梁先生还在开会,特意让我来接您。”
秘书接过宁笙手里的行李箱,“我先带您去酒店。”
宁笙嗯了一声。
高铁站的行人来来往往,不经意间抬头,隐约看到不远处人群中的某个身影时。
宁笙的视线,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