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白光如潮水般包裹住沈砚秋与七名幸存弟子,脚下的阵纹飞速旋转,空间泛起水波般的涟漪。沈砚秋紧握着青锋剑,神识紧盯着怀中昏迷的李默与赵小乙,心中刚松了口气,却突然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悸动——空间通道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原本稳定的白光开始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崩碎。
“不对劲!空间在扭曲!”沈砚秋脸色骤变,刚要运转真元稳固身形,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便从通道尽头席卷而来。这股吸力如同洪荒巨兽的巨口,瞬间撕扯着他的经脉,丹田内原本充盈的真元竟不受控制地逆流而出,顺着经脉涌向空间通道深处。“啊——”沈砚秋发出一声痛呼,只觉丹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真元流失的速度快得惊人。
他试图调动《青元秘要》心法阻拦真元流失,却发现丹田内的真元如同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听使唤。筑基后期的修为如同退潮般飞速跌落——筑基中期的气旋在吸力下瞬间溃散,筑基初期的真元壁垒如同薄纸般被撕裂,仅仅数息之间,他的修为便跌破筑基期,坠入炼气层。“炼气九层……炼气七层……”沈砚秋死死咬着牙,舌尖渗出鲜血,眼睁睁看着修为继续下降,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把钢针在同时穿刺。
“沈队长!我的真元……我的真元没了!”一名炼气八层的弟子发出绝望的哭喊,他浑身抽搐着,原本泛着灵光的法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修为竟直接跌至炼气一层。另一名弟子更惨,在吸力的作用下,经脉直接崩裂,喷出一口鲜血后便昏死过去,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在空间通道中漂浮。
空间乱流紧随吸力而至,漆黑的通道中突然涌现出无数道银灰色的乱流,如同锋利的刀刃般切割着一切。沈砚秋下意识地将李默与赵小乙护在身下,青锋剑横在身前抵挡乱流。“铛铛铛”乱流击中剑身,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剑身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一道乱流绕过剑身,擦着他的左臂划过,瞬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喷涌而出,与空间通道中的白光交织在一起。
“炼气五层……炼气四层……”修为还在持续下降,沈砚秋只觉头晕目眩,丹田内的真元越来越稀薄,原本能轻松调动的灵气此刻竟连维持护体灵光都做不到。他想起自己苦修多年才突破筑基期,想起在落霞峰日夜不辍的修炼,想起金鼓原上靠着筑基后期修为斩杀敌将的荣耀——如今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他又变回了那个刚刚踏入修仙界的炼气修士,甚至比那时还要虚弱。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几乎要放弃抵抗。但当他看到怀中李默苍白的脸,看到赵小乙断臂处渗出的鲜血,看到其他弟子在乱流中挣扎的身影时,心中又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他喃喃自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仅剩的真元凝聚在掌心,形成一道微弱的光罩,护住身边的三名弟子。
就在这时,修为下降的趋势终于停止了——丹田内只剩下一丝微弱的真元,修为稳定在了炼气三层。沈砚秋松了口气,却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空间通道中漂浮的弟子尸体,心中满是愧疚——如果不是他决定启动传送阵,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空间异常,或许这些弟子就不会死。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带着活着的人活下去。
空间乱流渐渐平息,吸力也随之消失,传送阵的白光重新稳定下来。沈砚秋抱着李默与赵小乙,在空间通道中缓缓漂浮,他能感觉到前方有一股强大的空间力量,正在将他们推向传送终点。“快到了……坚持住……”他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片刻后,白光突然暴涨,眼前的黑暗被一片刺眼的光亮取代。沈砚秋只觉身体一轻,随后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下方是一片漆黑的海洋,海水呈墨绿色,如同巨大的墨汁池,狂风呼啸着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巨浪拍打着无形的空间壁垒,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天空中布满了铅灰色的乌云,闪电如同银蛇般在云层中穿梭,雷声滚滚,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
“这是……乱星海?”沈砚秋心中一沉,他曾在宗门典籍中见过关于乱星海的记载——那是一片位于天南域与北荒交界处的凶险海域,妖兽横行,海盗猖獗,空间极不稳定,是修仙界公认的绝地。他怎么也没想到,传送坐标竟会将他们送到这里。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风声呼啸,海水的腥味扑面而来。沈砚秋试图调动真元施展轻身术,却发现丹田内的真元微弱得可怜,根本无法支撑法术的消耗。他只能紧紧抱着李默与赵小乙,将青锋剑别在腰间,尽量调整姿势,准备迎接撞击。
“快看!下面有座小岛!”一名幸存的炼气四层弟子突然喊道,他指着下方不远处的一片模糊轮廓——那是一座被浓雾笼罩的小岛,岛上隐约能看到茂密的树林与陡峭的礁石。沈砚秋心中一喜,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动身体,朝着小岛的方向坠落而去。
“噗通!”沈砚秋带着两名昏迷的弟子,重重砸在小岛岸边的礁石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胸口传来阵阵剧痛,仿佛有几根肋骨断裂了。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其他两名幸存的弟子也相继坠落在附近的礁石上,其中一人运气不佳,正好砸在尖锐的珊瑚礁上,当场没了气息。
沈砚秋瘫坐在礁石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要散架了。他检查了一下怀中的李默与赵小乙——李默只是昏迷,呼吸还算平稳;赵小乙因为之前捏碎了护身符,受到的冲击较小,虽然还在昏迷,但生命体征稳定。他松了口气,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
狂风依旧在呼啸,巨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海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冰冷刺骨。沈砚秋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乱星海,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修为骤降至炼气三层,弟子伤亡过半,物资所剩无几,还身处这样一座陌生的凶险荒岛——他从未陷入过如此绝望的境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青锋剑,剑身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又摸了摸怀中,虚天残图还好好地贴身藏着,蕴灵玉也依旧温热。他想起自己从一个普通少年踏入修仙界,经历了灵矿的生死考验,金鼓原的浴血奋战,被宗门抛弃的绝望,如今又来到这乱星海的绝地——每一次都陷入绝境,却每一次都活了下来。
“不就是炼气三层吗?大不了从头再来!”沈砚秋猛地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他经历过比这更艰难的处境,既然能从一无所有修炼到筑基后期,就能再一次站起来。乱星海又如何?荒岛又如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他挣扎着站起身,将李默与赵小乙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小岛深处走去。岸边的礁石布满了尖锐的珊瑚,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脚底很快便被磨出血泡。浓雾笼罩着小岛,能见度不足五丈,远处传来阵阵妖兽的嘶吼,声音凄厉而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走了约半个时辰,沈砚秋终于看到一处避风的岩缝。岩缝不大,但足以容纳三个人。他将李默与赵小乙轻轻放在岩缝内,自己则靠在岩壁上休息。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仅剩的半袋下品灵石,倒出来数了数,只有十五块,还有几张残破的符箓和一个空了的丹药瓶。物资匮乏到了极点,但他并没有气馁。
沈砚秋摸出怀中的蕴灵玉,玉体依旧温热,泛着淡淡的绿灵光。他将蕴灵玉贴在左臂的伤口上,一股清凉的药力缓缓渗入体内,缓解了部分疼痛。他又取出一张残破的疗伤符,贴在李默的胸口,符纸燃烧,微弱的灵光滋养着李默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沈砚秋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他需要休息,恢复体力与真元,还要思考接下来的生存计划。乱星海凶险万分,这座小岛也未必安全,他必须尽快提升修为,找到水源与食物,还要想办法治好李默与赵小乙的伤。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到了黄枫谷的钟声,看到了落霞峰的云海,看到了周明与苏清月关切的脸庞。但很快,这些景象便被乱星海的巨浪与妖兽的嘶吼取代。他猛地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漆黑的乱星海与浓雾笼罩的荒岛。
“宗门已经抛弃了我们,从今往后,只能靠自己了。”沈砚秋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握紧手中的青锋剑,丹田内虽然只有微弱的真元,但他的意志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无论重修之路有多艰难,他都要带着幸存的弟子活下去,在这片乱星海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