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拉的黄昏总是格外漫长,金色的阳光如同黏稠的蜜糖,涂抹在无人岛边缘的繁茂花海与静谧森林之上。
N与索罗亚克、花叶蒂围坐在一起,刚刚定下由花叶蒂出战与哈拉的对战后,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温和而坚定的战意。索罗亚克偶尔用爪子轻拍花叶蒂,像是在给予鼓励,而花叶蒂的永恒之花的光晕也稳定地闪烁着,回应着这份信任。
塞西,如同过去无数个日夜一样,静默地坐在那块能俯瞰整个“小家”的黑色巨岩之上。他墨绿色的长发在晚风中纹丝不动,仿佛独立于这个世界流动的规则之外。
然而,此刻,他那双蕴藏着星辰生灭轨迹的金色眼眸,却并非只倒映着N的身影。他的视线穿透了阿罗拉表象的宁静与美好,深入到了支撑这片乐园存在的能量层面。
起初,只是一种极其微弱的“不协和感”。如同最精密的乐器,发出了一丝凡人无法察觉的走音。阿罗拉地区充盈着独特的生命能量,这种能量在外在表现为灿烂的阳光、蓬勃的生机以及Z力量那绚烂的光辉。但
塞西所感知到的,是更深层的东西——是构成这一切表象的“基石”,是流淌在岛屿血脉中的“光之源泉”。
这源泉,此刻正以一种缓慢、持续且无可挽回的方式,悄然“蒸发”。
并非量的减少那么简单,更像是一种“品质”的跌落,一种“活性”的流失。仿佛原本璀璨夺目的钻石,正在一点点失去其内部的火彩,变得黯淡、平凡。这种变化细微到极致,若非他身为执掌天空权柄、与世界本源共鸣极深的神明,绝对无法捕捉到这丝不祥的预兆。他感受到的,是一种“虚弱”,一种源于世界本身的、令人心悸的“疲惫”。
【不对劲。】塞西的意识冰冷而锐利,如同划破虚空的闪电,瞬间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链接上了N腰间那两颗承载着传说的大师球。
他的意念不带任何寒暄,直指核心。
莱希拉姆的理性与捷克罗姆的炽热,同时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塞西?】莱希拉姆的意识如同平稳燃烧的白色火焰,带着探询,【何事令你主动呼唤?】
【一股……令人不悦的衰竭感。】捷克罗姆的低吼如同地底闷雷,充满了本能的警惕与不适,【这片土地的能量,似乎在“漏泄”?】
塞西的金色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赞许,这两位同僚看来并未松懈,即使未能如他般清晰洞察本质,也已然感受到了那股不祥的波动。
【并非简单的泄漏。】塞西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银线,编织出清晰的图景,传递过去,【是阿罗拉存在的根基——奈克洛兹玛所遗留,或者说所维系的‘究极之光’的本源,正在被动摇,其活性与纯度正在不可逆地衰减。如同生命的根基正在腐朽。】
他刻意停顿,让这两位见识过无数风雨的传说消化这个骇人听闻的信息。这绝非寻常的能源争夺或传说宝可梦的争斗所能导致,这是动摇了世界一角根基的灾难前兆。
随后,他的意念变得更加沉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
【此事,已远远超出汝等所能干预的界限。其背后牵扯的因果与力量层级,非汝等之力所能承受,强行介入,恐有本源受损、乃至意识湮灭之危。】
塞西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法则,烙印在捷克罗姆与莱希拉姆的意识核心。祂们能感受到塞西绝非危言耸听。
作为与N共鸣的传说宝可梦,祂们的力量更多体现在“改变”与“贯彻”上,而非修复世界层级的“根本”。
面对这种涉及“存在性”的危机,祂们的力量确实显得局限,甚至可能因属性与层级的巨大差异而遭到反噬。
【……吾知晓了。】莱希拉姆的回应带着一种沉重的了然,白色的火焰意识微微摇曳,【这确非吾等权能所及。N的安危……】
【有吾等在。】捷克罗姆的意念斩钉截铁,黑色的雷霆意志熊熊燃烧,【纵使无法抗衡根源之敌,亦会护他周全。】
得到了祂们郑重的承诺,塞西的意识链接悄然断开。有这两位古老的存在守护,N的安全至少在常规层面无虞。
祂缓缓自岩石上站起,原本收敛的神性威压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开来,使得周围的花草无声地低伏,连风都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N几乎在塞西气息变化的瞬间就转过了头。他与塞西之间存在着超越言语的深刻联系,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都难以逃过他的感知。
他看到塞西站起身,看到他那双总是映着自己身影的金色眼眸,此刻却仿佛穿透了时空,凝视着某个遥远而危险的真相。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N的心脏。
“塞西?” N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发生什么事了?”
塞西迈步,如同踩在无形的阶梯上,从岩石上从容走下,来到N的面前。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N脸颊的毫厘之处停住。
N的瞳孔微微睁大,连呼吸都停滞了
塞西指尖的周围,空间微微扭曲,萦绕着极其细微、如同破碎星屑般的能量光点,那是他神力不自觉的流露,也显示着他内心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N,” 塞西开口,那空灵而带着回响的声音,此刻仿佛浸染了星海的寒意与重量,“我必须暂时离开你。”
“离开?” N的心猛地一沉,像是骤然失重。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错愕与急切
“去哪里?发生了什么?是……是因为你刚才感知到的东西吗?” 他敏锐地联想到了塞西之前片刻的异常沉默。
“嗯。”塞西微微颔首,金色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金色湖泊,倒映着N担忧的面容,“此地的‘光’,正在死去。”
他用了这样一个沉重而直接的字眼。
“非汝眼中所见之光明。”
塞西继续解释,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将残酷的真相一点点剥离出来,“乃是构成阿罗拉存在基石,孕育卡璞·鸣鸣它们,赋予万物生机与Z力量循环的‘究极之光’本源。其活性正在流失,纯度正在下降,如同生命之源正在被污染、被抽干。”
N的瞳孔骤然收缩。塞西的描述让他瞬间理解了许多——为什么卡璞们如此重要,为什么Z力量如此独特,这一切都建立在“光”的基石之上。如果这基石动摇,那么整个阿罗拉绚烂的表象之下,将是无法想象的崩塌。宝可梦的活力、岛屿的生态、甚至是人类的文明……一切都将随之衰败。
“我能做什么?”
N立刻追问,声音因急切而略显沙哑,他的理想,他想要守护宝可梦与人类和谐共存的心,绝不容许他对此坐视不管,“告诉我,塞西,无论多困难,我都可以……”
“不行。”
塞西打断了他,声音并不高昂,却带着神明般的决绝,不容任何质疑与反驳,“此事,已非汝之领域,亦非莱希拉姆与捷克罗姆可触及。其危机层级,已触及世界平衡之根本,必须由吾亲自前往,直面祂,禀明一切。”
塞西口中的“祂”,毫无疑问,指的是阿尔宙斯。
这个字眼在N的心中轰然炸响。
需要直接惊动创世之神,这意味着事态已经严重到了足以影响整个世界框架稳定的程度!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甚至超出了绝大多数传说宝可梦能够处理的范畴。
N感觉到了些许无力,他无法帮助塞西做更多的什么。
塞西看着N眼中翻腾的情绪,那悬停的手指终于轻轻落下,极其轻柔地拂过N额前那一缕翠绿色的发丝。
这个动作短暂得如同幻觉,却充满了与他神性威严截然不同的、近乎眷恋的温柔。(当然,这个死木头一点也察觉不到)
“我会归来。”
塞西凝视着N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法则的力量,如同最庄重的誓言,刻入时空
N望着塞西,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他知道塞西的去意已决,这是他的责任,是他作为天空之神,作为阿尔宙斯座下神明无可推卸的使命。
他不能,也没有理由阻止。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不安与离别的酸楚压回心底,冰蓝色的眼眸中重新燃起如同北极星般坚定而信任的光芒。
“我明白了。”
N的声音低沉,却异常稳定,他抬起手,轻轻覆在塞西尚未完全收回的手背上,那触感微凉,却仿佛带着灼人的力量,“去做你必须要做的事吧,塞西。我会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在未来,或许能与你并肩面对这样的危机。”
“我会……等着你……一直。”
他顿了顿,无比郑重地补充道,仿佛要将这叮嘱烙印在塞西的灵魂深处:“无论你要面对什么,请务必……万分小心。”
塞西深深地、深深地看着N,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担忧、信任、坚定与不舍,全部收纳进自己永恒的记忆之中。
他沉默了片刻,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如同有星云缓缓旋转。然后,他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客观不过的事实,然而话语的内容,却让N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N,” 塞西的声音空灵而清晰,“在我归来之前,务必保证自己平安。”
这话语听起来像是一个简单的叮嘱,但从塞西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非同寻常的分量。仿佛N的平安,是一件需要被严格保证、不容有任何闪失的事情。
紧接着,塞西的视线微微游移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似乎连他自己都未能完全理解接下来涌上意识表层的话语背后的全部情感渊源,但他还是遵循着那最本源的冲动,说了出来:
“我……” 他罕见地出现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仿佛在确认着某种认知,“……这个世界,承受不了失去你的代价。”
他的语气是那样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神性视角下的客观评判,仿佛在陈述一条宇宙法则——如同水往低处流,星辰沿着轨道运行一般,N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常量,其重要性不容撼动。
然而,听在N的耳中,这平静的话语此刻却无比撼动心弦。
“务必保证自己平安”——这来自沉默寡言、情感内敛(甚至是几乎没有)的塞西的叮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珍视。
而“这个世界承受不了失去你的代价”——这看似宏观、甚至带着神明漠然视角的陈述,却让N清晰地感受到:
在塞西的认知里,他,Natural的存在,是与“世界”的重量等同,甚至更为重要的基石。
无关乎他理想与真实之王的身份,仅仅关乎他是“Natural”本身。
一股强烈的酸涩与暖流同时冲撞着N的胸腔,让他几乎无法言语。
N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了明显的水光,但他努力抑制着,没有让它滑落。他紧紧回握住塞西的手(尽管塞西的手已经微微收回),用力地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无比坚定:“我答应你,塞西。我会平安,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这个世界……”
是否能够大胆一点?欺负这位连感情几乎都没有的神明。
他顿了顿,模仿着塞西的语气,却注入了自己全部的情感,“我的世界,也承受不了没有你的未来。”
“所以……你也要平安……”
塞西金色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N那强烈而真挚的情感如同温暖的潮汐般涌向他,让他那通常如同冰封湖面的心湖泛起了清晰的涟漪。
他不太明白这涟漪的具体名称,但他知道,这与N的平安一样,是他必须守护的东西。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承诺的金色眼眸,给予了无声却重若千钧的回应。
随后,他向后退去一步,周身开始迸发出无法逼视的璀璨光辉。那光芒并非温暖的日光,而是清冷、威严、蕴含着无尽星空与天空权柄的神性辉光。
他的身形在光芒中迅速拉长、膨胀,墨绿色的鳞片覆盖全身,金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般流淌,最终,威严而优美的裂空座形态赫然显现,庞大的身躯几乎遮蔽了N头顶的天空。
祂(此刻已完全回归神明的姿态)低下头,那双巨大的金色龙瞳最后看了N一眼,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紧接着,祂昂首发出一声悠长而穿透一切空间障壁的龙吟。
是告别,是承诺,是跨越星海的牵挂。
龙吟声尚在空气中回荡,祂庞大的身躯已然化作一道墨绿与金色交织的惊天长虹,冲天而起。
速度之快,超越了视觉的极限,瞬间便撕裂了阿罗拉温和的天幕,突破了大气,如同一支射向宇宙深处的利箭,朝着那唯有神明才能感知、创世之神所在的缥缈领域疾驰而去,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
N久久地仰着头,望着塞西消失的那片天空,那里只留下一道缓缓弥合的空间涟漪和几缕被神力扰动的流云。手中的纪念球传来微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塞西的一丝气息。
索罗亚克担忧地用脑袋蹭着他的腿,花叶蒂也飞到他身边,散发出安抚的光晕。莱希拉姆与捷克罗姆的意识沉默着,却传递着如同山岳般可靠的支撑。
夕阳终于彻底沉入海平面之下,夜幕开始降临,星光次第点亮。
“我们也要加油了,各位。”
N低下头,对身边的伙伴们轻声说道,声音在渐起的夜风中清晰而坚定
“为了迎接他回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