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离子队的地下基地深处,金属管道的嗡鸣像无数只蛰伏的虫子在暗处蠕动,将所有细微声响都吞入腹中。应急灯的红光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那些影子随着气流晃动,活像一群被囚禁的魂灵。
魁思奇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杖,右腿的伤口还在渗血,暗红的血珠顺着裤管滴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那是从双龙湖逃离时,被塞西能量余波扫过的伤口,与其说是刮伤,不如说是被神力灼出的溃烂。
(当然,这事N并不知道,但塞西一点也不想就这么放了他离开。)
他推开厚重的合金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在控诉长久的废弃。曾经整齐列队、眼神狂热的侍从,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个个缩着肩膀,眼底的惶恐几乎要漫出来。他们的制服沾满污渍,袖口磨出了毛边,见到魁思奇进来,才条件反射般挺直腰板,却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废物。”魁思奇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淬着冰。他没看那些侍从,仿佛他们只是墙角碍事的蛛网。视线扫过基地角落——那里堆着几个空木箱,箱壁上“等离子队”的徽记被人用利器划得支离破碎。他当然记得,N离开的那天,半数队员跟着那小子走了,他们喊着“你背叛了理想”,喊着“宝可梦不是工具”,真是可笑。在他眼里,所谓“理想”本就是用来利用的口号,而那些队员,和箱壁上的徽记一样,不过是随时可以替换的棋子。
径直走向基地中央的控制台,屏幕上还残留着之前调取的“协调者”组织资料,蓝色的光映在魁思奇脸上,将他眼底的阴鸷放大了几分。其中关于N的部分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墨迹几乎要透纸而过:“完美媒介……可与传说宝可梦共鸣……对双龙数据有天然亲和力……”每一个字都像钩子,挠着他早已被欲望填满的心。
“哐当——”木杖被他狠狠砸在地上,激起一阵灰尘。双龙湖的失败像一根淬了毒的刺,扎在心头日夜作痛。他以为捏住了N的软肋——那个被遗弃的“实验品”身份,那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的迷茫少年,只要稍加点拨,就能像从前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可他错了,那小子竟能直视着他说“我的答案不需要用秘密交换”;更没算到,传说中的裂空座会像凭空出现的惊雷,撕碎他所有布局。
“呵……”魁思奇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偏执。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勾人。他想起N站在裂空座前面的样子,少年只是静静地与祂相望,没有下跪,没有祈求,甚至没有使用任何装置,可那头高傲的神兽,竟真的为他停留。
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那种能让传说宝可梦放下戒备的力量——那才是真正的“权力”。
比等离子队曾经宣扬的“解放宝可梦”口号实在得多,那些口号不过是骗骗傻子的幌子;也比他苦心研究的控制装置强大得多,装置总有上限,而N的能力,却像无底的深渊,能吞噬一切传说的力量。
“控制传说宝可梦……”魁思奇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屏幕上莱希拉姆与捷克罗姆的虚影,那火焰与雷电的纹路在他眼中,不过是待驯服的纹路,“不是靠暴力,不是靠装置,而是像呼吸一样自然……N能做到,为什么我不能?”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他不过是个被宝可梦捡走的野种,凭什么拥有这一切?”
旁边的侍从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份卷起来的报告,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大、大人,我们在……在第七区的废弃实验室找到了这个……是‘协调者’没完成的‘共鸣移植’方案,边角受潮了,但关键部分还能看清。”
魁思奇一把抢过报告,纸张因他的用力而褶皱,边缘的纸页簌簌掉落。方案上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就,却清晰地写着:“通过提取‘媒介’的神经突触样本,可强行复制其与传说宝可梦的共鸣频率……需在目标清醒状态下进行,过程伴随剧烈神经灼痛……成功率17%,失败则会导致精神崩溃、脑死亡……”
17%的成功率,在任何理智的人看来都与疯狂无异。可魁思奇看着那行字,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像是沙漠中的旅人见到了绿洲。他想起N与宝可梦沟通时,眼中那种纯粹的温柔——真是可笑,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力量才是一切。他甚至能想象到,当N的神经突触被一点点提取时,那少年会露出怎样痛苦的表情,而他,会站在一旁,冷静地看着数据流入自己的仪器。
“备齐设备。”他猛地抬头,应急灯的红光映在他眼中,将那点贪婪放大成熊熊烈火,几乎要溢出来,“把所有能找到的‘协调者’残余技术都集中起来,包括那些失败的实验体残骸!还有,让药剂师立刻调配‘神经稳定剂’,按方案上的剂量加倍——我可不想在拿到样本前,就让这枚‘完美媒介’变成废铁。”
侍从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大人……那方案上说,17%的成功率……您要是……”
“闭嘴!”魁思奇厉声打断,木杖重重敲击地面,“成功率?我魁思奇的人生,从来不需要靠概率活着!N能做到的,我凭什么做不到?”他走到墙边,伸手掀开一块伪装成岩石的石板,露出里面一个闪烁着微光的金属装置,线路像蛛网般缠绕,顶端的晶体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光芒,“看到这个了吗?‘协调者’的最后遗产,能短暂屏蔽那群神只的感知波。”
“那群疯子就是靠着这个,成功移植部分莱希拉姆和捷克罗姆的数据——”
“裂空座又如何?只要能拿到N的样本,就算阿尔宙斯亲自来了,也阻止不了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我要的不是等离子队的复兴,那太小儿科了!我要的是力量,是能让莱希拉姆为我喷火、捷克罗姆为我引雷的力量!我要站在所有传说宝可梦的头顶,让这个世界按我的意志重塑——人类不再需要对神只卑躬屈膝,宝可梦不再是游荡的野兽,一切都该有秩序,而我,就是秩序本身!”
他猛地按下控制台的红色按钮,基地深处传来沉重的机械运转声,像是巨兽从沉睡中苏醒。曾经用来“解放”普通宝可梦的设备被重新改造,铁架上悬挂着闪着寒光的精密仪器,透明的管线中流淌着泛着诡异荧光的液体——那是根据“协调者”配方调制的药剂,混合了麻醉剂与神经传导液,专门用来在提取样本时,保持目标的“活性”。
“还有,”魁思奇的目光扫过那几个瑟瑟发抖的侍从,声音冷得像冰,“把那几个跟着N跑了的叛徒家属带过来,关在三号囚室。告诉他们,只要能把N骗回来,我就饶了他们的家人——哦,对了,记得让他们带点‘礼物’,比如……N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大针蜂的翅膀标本,他不是最重感情吗?”
侍从脸色惨白如纸,几乎要跪下去:“大人,那、那太残忍了……他们都是……”
“残忍?”魁思奇嗤笑一声,走到一个玻璃培养皿前,里面浸泡着一块暗红色的组织,隐约能看出是某种宝可梦的神经节,“你以为‘协调者’是怎么造出N的?没有牺牲,哪来的力量?生命?不过是承载力量的容器罢了,有用就留着,没用就扔掉,就这么简单。”他用手指敲了敲培养皿,发出沉闷的响声,“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N的踪迹。我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与传说宝可梦共鸣的‘钥匙’——记住,活的,必须是活的。”
应急灯的红光渐渐暗下去,控制台的屏幕却越来越亮,将魁思奇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那些关于“共鸣移植”的图纸上,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正死死盯着远方猎物的踪迹。他知道,N的旅途还在继续,或许那少年还在为所谓的“真实与理想”奔波,还在相信世界能靠善意改变。
真是天真啊。
魁思奇拿起那份方案,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看着屏幕上N的资料照片,少年清澈的眼眸在他看来,不过是尚未被发掘的宝藏,那里面蕴含的力量,终将为他所用。
“等着吧,N。”魁思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里带着志在必得的笃定,“你的‘真实’与‘理想’,终究会成为我登顶的阶梯。当我拥有你的能力,当莱希拉姆与捷克罗姆匍匐在我脚下,你就会明白,你所珍视的一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可笑的尘埃。”
基地深处的机械声还在继续,像是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狩猎,奏响了序曲。而魁思奇站在控制台前,身影被屏幕的蓝光笼罩,像一个从阴影中走出的掠夺者,眼中只有无尽的欲望,与对世界的绝对掌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