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已带上凉意，卷起银杏大道上层层叠叠的金黄。陆星辰的单车碾过落叶，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低头看了眼车筐里随车身晃动的金属盒——经过整整三周调试的惯性导航模块正安稳地躺在防震海绵中，与林晓晓改进的星图算法仅剩最后的数据对接步骤。
“星轨导航”项目的临时实验室设在实验楼顶层最东侧的角落。这个被历届学生称为“发明家摇篮”的房间堆满了岁月的痕迹：蒙尘的太阳能小车、漆面褪色的水火箭模型，还有一台贴着「2009届毕业生赠」标签的老式天文望远镜，镜筒上的铜制配件早已氧化发暗。
林晓晓正跪坐在窗边的软垫上，仔细调试ccd相机的连接线。晨光透过积尘的气窗，在她鼻尖凝出细小的汗珠，随着她调整焦距的动作微微颤动。
“大气湍流补偿参数需要重设。”听到开门声，她头也不抬地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刚进门的陆星辰，屏幕上的星点像浸在水中的碎钻般微微晃动，“昨晚的观测数据出现了0.15角秒的漂移。”
他放下金属盒，从背包侧袋掏出还带着食堂蒸笼热气的豆沙包。当她自然地接过食物时，他顺势抽走她指间的螺丝刀，利落地拧紧相机接口处略显松动的螺丝——这个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回，连彼此都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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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社的周三集训因全国赛临近而气氛紧绷。社长在投影幕布上展示往届冠军作品的分解图时，陆星辰的笔记却不自觉地滑向草图边缘——他正在计算大气折射率对星图识别的影响公式。当演示用的机械臂突然程序错乱开始疯狂旋转时，全场愕然中唯有他举起手机：刚刚录制的视频里，机械臂的失控轨迹恰好复现出北斗七星的轮廓。
“这算是故障还是行为艺术？”副社长哭笑不得地看着定格画面。
“是导航算法的实体验证。”他暂停视频指向某段特定弧线，“我在测试惯性单元在非匀速运动中的可靠性。”
暮色初临的操场看台上，林晓晓展开刚打印的星表。陆星辰带来的微型投影仪在渐深的暮色中投出淡蓝光晕，将金星与木星的运行轨迹精准叠在跑道终点线上。当夜跑的同学陆续经过，他们都看见那两个并肩坐在光晕中央的身影，如同守在银河渡口的摆渡人，在现实与星空间架起无形的桥梁。
“要试试最新版本吗？”他递过改装后的运动手环，表盘显示着实时更新的星座方位。
她佩戴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腕间的疤痕——那是上周焊接传感器时不慎烫伤的。创可贴边缘还印着熟悉的星空图案，与她笔袋上的贴纸出自同一家文具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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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社团联合活动日将校园变成了奇幻的科技博览会。天文社的星空帐篷与机器人社的机甲巡游各占半壁江山，而最热闹的却是角落里的“星轨导航”展台——导盲机器人正循着模拟星轨在障碍场中平稳穿行，胸前的微型投影仪在地上投出蜿蜒的银河光带。
“这简直是作弊！”机器人社的学长笑着捶了下陆星辰的肩膀，“居然用我们的核心设备给天文社打广告。”
林晓晓正在调整机器人的磁力计校准参数，闻言抬头浅笑：“这叫资源共享与优势互补。”
她身后，天文社的学姐们正忙着给参观者分发精美的星图卡片，每张背面都巧妙地印着机器人社的招新二维码。
秋雨毫无征兆地造访时，人群惊呼着四散避雨。陆星辰抓起防雨布冲向堆满精密设备的展台，转身却见林晓晓仍立在雨幕中——她正用身体护住星图显示屏，湿发贴在额前像墨色藤蔓。他毫不犹豫地折返，展开的防雨布在两人头顶撑出临时的穹顶。
雨珠密集敲打塑料布的声音里，她忽然指向云隙中隐现的月亮：“看，毛边现象，说明高空气流不稳定。”
他顺着她湿漉漉的指尖望去，注意到她腕上佩戴的运动手环正闪烁着与月亮相位同步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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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市科技馆举办年度开放日活动。当其他同学在各大展厅好奇穿梭时，陆星辰和林晓晓却守在馆顶的观星平台——这里安置着全市唯一对中学生开放的专业级望远镜，也是他们为项目争取到的珍贵测试场地。
寒露过后的夜空清澈如洗，银河的轮廓依稀可见。她细心校准极轴时，他正在三脚架旁布置温差发电模块。当仙女座星云终于清晰呈现在目镜中时，导盲机器人的提示音轻轻响起——它通过识别星云特征，成功在黑暗中找到了指定的充电座。
“所以，”他递过保温杯，热气在清冷的夜空中结成白雾，“下个月的校运会……”
“3000米长跑的实时导航测试。”她接过杯子抿了口姜茶，暖意从指尖蔓延，“已经标定好北极星作为方位基准。”
返程的末班公交上，她因倦极靠窗小憩。他小心取走她膝头摇摇欲坠的《天体力学基础》，书页间飘落一张写满运算的草稿纸——上面密布着双社活动时间与学业安排的平衡方案。在“周三”的格子里，有人用红笔细心添了颗小星星。
车窗倒影里，晚灯如流星划过她安静的睡颜。他低头修改手机闹钟：明天清晨的物理竞赛辅导课，该为她多带份热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