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莫非在同小侄说笑?这人不过是个年轻小子,哪像什么贵客?”
“伯父该不会是让他给骗了吧?”
“住口!”
苏越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贾仁义,你太放肆了!”
“老夫招待贵客,还需向你交代不成?还不快退下!”
面对苏越的怒斥,贾仁义眼底掠过一丝狠色,脸上却仍堆着笑。
“伯父别动气,小侄这也是为您着想。”
“近来金陵城里骗子不少,有的专扮书生行骗,小侄是怕伯父上当。”
“毕竟咱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小侄多操心些也是应该的。”
苏越厉声道:“胡言!谁与你是一家人?”
“我家婉儿早已许配人家,不日便要成婚,你往后不必再来纠缠。”
“另外,这位是锦衣卫萧大人,绝非什么骗子!”
“什么?许配人家了?”
贾仁义一听,双眼圆瞪,脸色骤变。
他只顾着前半句话,完全没留意后面那句。
“谁?谁是婉儿的夫婿?我怎不知?”
贾仁义攥紧拳头,眼中杀意一闪,“苏伯父,您该不是为了搪塞小侄,故意编出这话来骗我的吧?”
“你算何人,老夫何必骗你?”
苏越指向身旁的萧武道:“这位便是婉儿的夫婿。”
苏越与贾仁义周旋时,萧武道一直在一旁喝酒吃菜。
苏婉儿很是细心,见萧武道杯中酒空便为他斟满。
与其看个纨绔子弟张扬,不如多与自己的未婚妻相处。
若岳父需要他开口,萧武道自然会出面;既然未提,他便不抢风头,全当给岳父留足颜面。
苏婉儿眼里只有萧武道,全然无视贾仁义。
贾仁义见状,气得双眼发红:“这毛头小子是婉儿的夫婿?简直荒唐!”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一看便是穷酸模样,一无所有,凭什么娶婉儿?”
“他身上这身衣裳,还不够本少爷一顿饭钱!”
贾仁义心里憋着一股火,牙都快咬碎了。
他惦记苏婉儿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不光贪图苏婉儿的美貌,还图谋苏家的家产。
只要娶了苏婉儿,人财两得,**钱财都能到手。
他绝不准别人抢走他看上的东西。
“来人!把这小子的腿打断,扔出去!”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贾仁义一声吼,身后四名护卫立刻冲了上来。
苏越顿时大怒:“贾仁义,你想做什么?光天化日竟敢动手,胆子不小!”
萧武道轻轻拉住苏越的袖子,平静道:“岳父别动气。”
“这种纨绔子弟,小婿自有办法对付。”
气氛到这儿,他也该出面了,免得被人小瞧。
眼看四名护卫扑来,萧武道一掌拍在桌上,震起四根筷子。
他袖口一拂,筷子如箭离弦,嗖地飞射而出。
只听几声破风响,四个护卫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门外走廊上。
一个个捂着大腿惨叫——筷子已将他们大腿刺穿,血流满地。
“你……你想干什么?”
“你竟敢伤人!”
见萧武道随手就打飞他的护卫,贾仁义慌了,连连后退。
他万万没想到,这穷书生居然武功这么高。
萧武道捏着酒杯,似笑非笑:“你刚才要断我的腿,现在我也要断你的腿,这很公平吧?”
“你、你敢?”
“你知道我表哥是谁吗?”
贾仁义强作镇定,扯着嗓子喊道。
“哦?要拼靠山了?”
萧武道眉梢微挑,笑道:“那你倒说说,你表哥什么来头?”
“是朝廷几品官啊?”
贾仁义叉着腰,一脸嚣张:“我表哥是锦衣卫总旗!你敢动我,就是打锦衣卫的脸!”
“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伤锦衣卫如同谋反,要诛三族的!”
“怎么样,怕了吧?”
“怕了就跪下磕头,本少爷还能饶你!”
贾仁义扯虎皮当大旗,说得威风得意。
却没注意到,屋里忽然静了下来。
萧武道、苏越和苏婉儿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萧武道一下乐了。
还以为这人有多大来头,原来就靠着一个总旗表哥。
有个总旗表哥就敢这么横?
萧武道以前还有个总旗爹呢,也没像他这样张狂。
这儿可是京城金陵,天子眼皮底下,**遍地都是。
说句不靠谱的,街上随便扔块砖,都能砸着个五品官。
锦衣卫总旗不过从六品罢了。
真惹了厉害角色,就算有百户护着也没用。
总旗算什么呀?
苏越瞧着贾仁义,带点得意又带点傲气地说:
“贾仁义,你刚才没听清老夫的话吧?”
“老夫说了,我女婿也是锦衣卫。”
“这位就是新上任的锦衣卫百户,萧武道!”
“百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听“百户”两个字,贾仁义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摇头。
“他年纪比我还小,怎么可能是百户?”
“骗本少爷也不编个像样的理由,真当我会信你的……鬼……话。”
贾仁义话没说完,突然卡住了。
因为他看见萧武道掏出一块令牌,上面清清楚楚刻着“百户萧武道”几个字。
萧武道今天来吃饭,没穿飞鱼服,也没带雪饮刀。
看上去像个读书人。
可这令牌一拿出来,贾仁义不信也得信了。
贾仁义在他表哥那儿见过锦衣卫令牌,和萧武道手里的一模一样,假不了。
再说了,也没人敢伪造锦衣卫令牌。
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
“你……你真是锦衣卫百户?”
贾仁义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萧武道带着笑,慢悠悠说:
“你刚才说得挺对,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对锦衣卫动手等同谋反,要诛三族。”
“你说,本官现在该怎么处置你呢?”
“是不是该抄家了?!”
萧武道语气突然一冷,眼里闪过寒光。
“大人饶命!”
贾仁义扑通就跪倒在萧武道脚边,连连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大人是百户,冒犯了大人,罪该万死。”
“求大人看在小人表哥也是锦衣卫的份上,饶小人一条狗命。”
“小人再也不敢纠缠苏**了。”
“萧大人一表人才,苏**貌若天仙,两位真是天生一对。”
“是小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后再也不敢了。”
贾仁义一个劲儿地磕头,一连磕了二三十下,额头磕破了皮、流出血来也不敢停。
萧武道没开口,他就不敢停。
在金陵城里混的纨绔都明白一个道理:有背景的人不能惹。
他仗着有个当锦衣卫总旗的表哥,才敢欺负苏家。
可现在苏家有锦衣卫百户撑腰,他就只能认怂。
做人嘛,该低头时就低头。
保命最要紧,下跪磕头算什么?
“这小子倒有点意思。”
萧武道眯起眼,目光里掠过一丝寒意。
纨绔子弟其实不可怕。
一般的纨绔多半没脑子,只会仗势欺人。
但这人能屈能伸,为了活命毫不犹豫跪地磕头,反倒让萧武道高看他一眼。
能屈能伸的人,才最危险。
老话说得好: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忍胯下之辱,后来都成了大事。
这种人就像暗处的毒蛇,一有机会就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一旦遇上,必须斩草除根,否则日后必成祸患。
萧武道本来只想打断贾仁义四肢,给他个教训。
但现在,他动了杀心。
“意图谋害锦衣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去床上躺几个月吧。”
说完,萧武道闪身上前,瞬间扭断贾仁义四肢,接着一指疾点在他胸前膻中穴上。
贾仁义惨叫倒飞,摔在地上哀嚎不止,旁边四个护卫看得胆战心惊。
“带着你们少爷,滚。”
“是是是,谢大人开恩!”
四个护卫慌忙磕头,连拖带扶地带着贾仁义狼狈离去。
见几人走远,萧武道才缓缓收回真元。
方才那一指,他已将一道真元打入贾仁义体内。
这股真元暗中潜伏,平日毫无察觉。
时候一到,贾仁义便会无声无息死去,谁也查不出缘由。
除非有大宗师亲自出手替他逼出真元,否则他必死无疑。
“贤婿,没事吧?贾家背后毕竟有个总旗,会不会牵连到你?”
苏越上前关切问道。
萧武道笑着摇摇头:“无妨,不过是个总旗罢了。”
白天他连百户都打了,又怎会在意区区一个总旗?
贾仁义来头再大,能大过杨振杰背后的李麟吗?
“人没事就好。贤婿,咱们商量商量你跟婉儿的婚事吧?”
“你看什么时候办合适?”
苏越心里急得很,巴不得立刻把女儿许给萧武道。
这可是万里挑一的佳婿,晚一天他都怕被人抢了去。
萧武道含笑回道:“全凭岳父安排。”
苏越点点头。
他知道萧武道父母早逝,已无长辈操持,婚事由自己张罗反倒更方便。
……
贾府里,四个护卫一瘸一拐地把贾仁义抬进门,府中顿时乱成一片。
贾母见儿子四肢尽断、昏迷不醒的惨状,当场痛哭失声,几乎昏厥。
“我的儿啊……是谁这么狠毒,把你伤成这样?”
“老爷,你一定要替儿子做主,绝不能放过那凶手!”
贾老爷面色铁青,盯着跪在眼前的四个护卫,厉声喝问:“是谁把少爷打成这样的?”
“你们今天究竟在外头惹了什么事?从头到尾,老实交代!”
护卫们不敢隐瞒,连忙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一听贾仁义是因为招惹苏越父女才落得如此下场,贾老爷气得险些咬碎牙根。
“苏家那个女婿,好大的狗胆!”
“还有苏越,竟敢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我贾家跟他没完!”
一名护卫哆哆嗦嗦地劝道:“老爷,使不得啊……那位苏家女婿,是锦衣卫百户。”
“百户又怎样?百户就能随意伤人了吗?”
“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贾老爷怒火攻心,即便对方是锦衣卫百户,他也非要替儿子讨个说法不可。
另一名护卫慌忙接话:“是少爷先对那位百户动手的……就算告上官府,也是咱们理亏。”
这护卫虽被萧武道废了一条腿,却丝毫不敢记恨。
招惹锦衣卫还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他哪敢再去送死?
贾老爷狠狠瞪了那护卫一眼,明知他说得在理,胸中怒火却仍烧得厉害。
“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儿子四肢俱断,我这当爹的竟不能替他讨个公道?”
他一屁股跌坐在椅上,只觉心口堵着闷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边想为儿子**,一边又忌惮萧武道锦衣卫百户的身份,左右为难,心如油煎。
护卫说得对,先动手的是贾仁义,贾家理亏。
对锦衣卫动手是大罪,萧武道没下死手已是留情。
再闹下去,只怕要连累全家。
“老爷,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贾仁义的娘嘶喊着:“那畜生把仁义伤成这样,不把他千刀万剐,我恨难平!”
贾母面目狰狞,眼里的怨毒让护卫们心头发寒。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