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女儿没事后,更是后怕不已——他知道,采花贼这是盯上他女儿了。
苏越立刻去刑部报了案,又召集府里护院武师加强后宅戒备。
可这些似乎都没什么用处。
苏越心里清楚,刑部护不住他女儿。
要是刑部真能抓住那采花贼,之前六桩案子也不会出了。
昨晚有刑部捕快和武师守着,贼人没露面,算是平安熬过一夜。
但苏越不敢松懈——贼人昨夜不来,早晚会来。
说不定就是明晚。
这种提心吊胆等灾祸上门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后来刑部的人撤走了,说案子已转交锦衣卫,苏越这才觉得有了一线希望。
“萧大人,经过便是如此。”
“小女的安危,就托付给您了。求大人务必护她周全。”
“只要小女平安,苏某定当厚报。”
说罢,苏越向萧武道深深一拜。
萧武道拱手道:“苏家主放心,锦衣卫手下没有抓不到的贼。”
“只要他敢来,便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一旁的小旗薛华跟着应和:“总旗大人说得是,从没人能从我们大人手里溜走。”
“有大人坐镇,令千金必定安然无恙。”
苏越长舒一口气,抚着胸口道:“如此我便安心了。”
“这几日就请各位在寒舍住下,一应吃用都由苏某安排。”
他吩咐管家去备客房,萧武道则带人察看苏府地形。
要守株待兔,总得先摸清府内布局,才好提前设伏。
苏越引萧武道来到后宅。
这里本是女眷住处,外人不得擅入,如今情况特殊,也顾不得这些了。
刚进后院,萧武道便看见池边立着一位女子。
她约莫二十上下,一身淡粉锦衣,外罩白纱,露出纤柔颈项与锁骨。
裙摆如月华流泻,迤地三尺,衬得步态愈发端庄。
青丝绾起,斜插一枚蝴蝶钗,一缕发丝垂在胸前,淡妆素抹,却更添颜色。
萧武道前世见惯**,此时不过淡淡瞥过,便移开视线。
可他手下那帮人却看呆了眼,一个个瞪圆了眼睛,脸红脖子粗地望向那女子,活像饿狼见着肉、野狗盯上骨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萧武道冷冷扫了众人一眼,低低咳了一声。
众人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都把眼睛管好,不该看的别瞎看。”
“是,大人!”
薛华、宋立民几个脸上挂不住,低头盯着地面,恨不得当场用脚趾抠出三间房来。
人家姑娘的父亲就在旁边,你们倒好,直愣愣盯着人家女儿看,像什么样子?
萧武道对苏越说道:“手下都是些粗人,失礼的地方,还请苏家主多包涵。”
他虽是锦衣卫,却有自己的处事规矩,从不仗势欺人。在别人家里盯着女眷瞧,这种不上台面的事,萧武道自己不屑做,也不许手下做。
苏越笑着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随后唤了那女子上前。
“萧大人,这是小女婉儿。”
“婉儿,来见过锦衣卫总旗萧大人。”
苏婉儿缓步上前,向萧武道施了一礼,声音轻柔:“小女子见过萧大人。”
萧武道也拱手回礼:“姑娘有礼。”
看清苏婉儿的模样气度,萧武道心下暗叹,那采花贼眼光倒是不差。会盯上她,确实不无道理。
见过苏婉儿后,苏越便领着萧武道等人去后宅别处查看了。
萧武道并未察觉,他转身离开后,苏婉儿仍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没有挪开视线。
男子爱看美貌女子,女子又何尝不欣赏俊朗的儿郎?萧武道低估了自己的风采,不知他的相貌气度对女子而言多有吸引。
他本就生得英俊,一身飞鱼服更衬出几分冷峻英武。而苏婉儿是深闺里长大的**,平日少见外男,此刻忽然见到萧武道这般出众的人物,心口不由得轻轻快跳了几下。
“**!**!萧大人都走远啦!”
“啊?”
苏婉儿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失神,脸上顿时泛起红晕。
丫鬟小兰在一旁抿嘴笑:“**看得眼睛都直了,莫非是喜欢上萧大人了?”
苏婉儿脸颊更红,轻拍了她一下:“休要胡说!我与萧大人初次见面,谈何喜欢?况且……眼下还被那贼人盯着,哪有心思想这些。”
一提采花贼,苏婉儿神色便黯了下来。虽说萧武道的到来让她安心不少,但身为女子,想到那暗处的威胁,仍觉惴惴不安。
丫鬟宽慰她说:“有萧大人在,**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这回要是能过了这一关,萧大人可就是**的救命恩人了。”
“救命之恩,当然要以身相报啦。”
“**相貌这么美,又通晓琴棋书画。萧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上锦衣卫总旗,正是前途无量。”
“要我说呀,**和萧大人真是天生一对。”
“找打!”
“你这丫头再乱嚼舌根,我立刻把你嫁出去信不信?”
“哎呀别别,小兰再也不敢了。”
被丫鬟这么一闹,苏婉儿心头的愁闷不知不觉散了些。
这丫头机灵,懂得看眼色,岔开话题的本事很是熟练。
……
萧武道在苏府里外巡查一遍,做了布置之后,便坐镇府中,只等那采花贼自投罗网。
照这贼人两三天就犯一次案的习性,今晚很可能就会来。
入夜后,吃饱喝足,萧武道让手下暗中埋伏在苏府各处,留心所有动静。
苏越夫妇和苏婉儿身边都专门安排了人保护,免得动起手来被贼人挟作人质。
为了引那采花贼敢来,萧武道还特意撤走了一队锦衣卫,外头看着松,里头却严。
到了午夜亥时,漆黑的夜笼罩四野。
今夜不是月圆之夜,并非行凶的好时机。
没有皎洁月光相衬,害人之时也看不见鲜血飞溅。
一弯下弦月挂在天边,像一柄锋利的镰刀悬在众生头顶。
仿佛一落下,便能斩尽苍生。
萧武道独自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石桌上摆着一壶花雕、一盘酱牛肉和一碟花生米。
花雕是窖藏三十年的陈酿,就着酱牛肉和花生米独饮,也别有一番滋味。
表面看他是在喝酒,实则全身感官都已放开。
苏府里任何细微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整个苏府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一个打更的老头提着灯笼走过苏府门前。
走几步,敲一下梆子,喊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是个寻常老汉,家境清贫。
路过苏府门口,望见那高门大院、朱红围墙,眼里不禁露出羡慕。
人都向往富贵,盼着自家人有一天也能吃穿不愁、穿戴金银。
可惜,这终究只是空想。
打更老汉羡慕地朝苏府瞥了一眼,赶忙低下头,匆匆离去。
他六十多岁了,早已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不再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
苏宅大门关得紧紧的,门外守着两个二流武者。这会儿已是深夜亥时,人最困最累的时候。两人困得眼皮像坠了秤砣,直往下沉,就算使劲拍脸也赶不走睡意。
打更的走远了,值夜的武师靠着门柱睡着了。没人注意到,一个黑影**进了苏宅。
夜色里,采花贼悄声潜入,在房顶飞快移动,穿过前院和假山,躲开所有锦衣卫,溜到了女眷住的后院。
他对这里太熟了,熟得像回自己家。
“锦衣卫?呵,不过是一群没用的摆设。”
采花贼躲在暗处,望着下面埋伏的两个锦衣卫,冷冷一笑。
他早知道锦衣卫守在这儿,但根本没放在眼里。他对自己的轻功极有信心,认定锦衣卫抓不到他。
他偏要在锦衣卫眼皮底下动手,夺走苏婉儿的清白——这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得劲。
“小**,我来啦!”
采花贼翻身落到苏婉儿房顶,脸上露出邪笑。
手刚往怀里伸,耳边就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找什么呢?”
萧武道早已察觉采花贼进了苏宅,一直在这儿等着。以他的内功和身法,采花贼根本觉察不到,可谓来无影去无踪。
采花贼吓得寒毛倒竖,却反应极快,回身便以手为刀劈去——指间藏着一片两寸长的薄刃,是暗器,也能近身偷袭。
但他快,萧武道更快。
萧武道双手成爪,猛力扣住采花贼的琵琶骨,指劲一吐,当场捏碎,废了他双臂。同时右脚连踢三下,迅疾击中他的膝盖与腿间。
咔嚓一声脆响,那采花贼的膝盖骨被萧武道一脚踢得粉碎。
紧接着,他下身要害也挨了一记,当场被废。
采花贼还来不及惨叫,萧武道已闪身到他面前,一掌重重拍在他小腹。
霸道掌力透体而入,瞬间震碎了他的丹田气海。
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采花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武功尽失、四肢俱废。
他整个人从屋顶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噗——”
采花贼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发出凄厉的哀嚎:
“你……你竟废我武功!你**!!”
他双眼通红,死死瞪着萧武道,目光怨毒得像要把他撕碎。
若眼神能**,萧武道此刻早已千疮百孔。
听到动静的锦衣卫从暗处现身,两名力士持刀上前,架住采花贼的脖子,将他牢牢按住。
其实不必动刀——此时的采花贼连动都动不了,与废人无异。
“只有采花贼才会**。”萧武道冷冷看着他,“我保证,你的下场会很惨。”
“等进了诏狱,你会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就这么杀了他,实在太便宜。此事已惊动皇上,这贼人必被当作典型,以儆效尤。
萧武道料定,他最终逃不过凌迟之刑。
苏越夫妇闻声匆匆赶来,见采花贼已被拿下,急忙向萧武道行礼:
“多谢大人擒住恶贼!今夜若非大人在此,小女定然难逃毒手……请受我夫妇一拜!”
萧武道扶起二人,语气平静:“捉拿贼寇是锦衣卫分内之事,二位不必多礼。”
苏越连连说道:“救命之恩,岂能不谢?我虽是个商人,也懂得有恩必报。”
“今夜已晚,明日我在酒楼设宴,还请各位大人务必赏光。”
萧武道点头:“宴席我会到。今夜还需押送犯人回去复命,既然贼人已擒,我等就先告辞了。”
苏越本想多留萧武道片刻,好与锦衣卫攀些交情,对他生意亦有助益。
可瞥见地上那采花贼的惨状,他只觉心惊肉跳,不敢再让此人留在府中片刻。
“大人既要复命,老朽不敢强留。”苏越拱手道,“明日恭候大人前来,万请赏面。”
“客气了。”
萧武道微微一笑,挥手示意众锦衣卫收队离去。
苏越夫妇一路相送,直到宅门之外。
苏婉儿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闺房门口,只是碍于规矩,不敢上前送别。
她静静倚在门边,望着萧武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出神。
“**,萧大人已经走远了。”
丫鬟小兰轻声提醒。
苏婉儿怔怔点头,心中莫名空了一块,好似丢了什么一般。
小兰在一旁抿嘴笑道:“**怕是真对萧大人动心了吧?”
“若是**有意,不如请老爷去说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