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安王府,玄七刚将轮椅推下车,萧彻便猛地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垂着头,指节攥得发白,额角青筋隐隐凸起,连呼吸都带着灼痛的滞涩感。
“王爷!”玄七脸色一变,连忙稳住轮椅,伸手想去扶他。
“无事。”萧彻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缓了半晌,才勉强压下喉间的腥甜,抬眸看向闻声赶来的莫野夫妇,“劳烦莫先生了。”
莫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脉搏的刹那,脸色骤然沉了下去。他眉头紧锁,指尖飞快地在萧彻腕间游走,眸色越来越凝重。清禾站在一旁,手里攥着药箱,见他这神情,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暖阁内,地龙早已熄了,只留着窗棂透进来的初夏日光。萧彻靠在软榻上,闭目调息,胸口的闷痛感一波波袭来,像是有火在五脏六腑里烧。
“脉象紊乱,毒已入肌理,比上月又重了几分。”莫野收回手,声音沉得像浸了冰,“今日在宫里,可是动了气?”
萧彻缓缓睁眼,眼底掠过一丝疲惫:“不过几句口舌之争,倒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莫野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罕见的急切,“你体内的寒毒本就与心火相克,但凡情绪起伏过大,便会引动毒素反噬。方才那阵胸闷,便是毒发的征兆!”
清禾连忙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和早已备好的汤药,轻声道:“王爷,先喝碗药压一压吧,莫郎说这药能暂缓毒发的苦楚。”
萧彻看着她递来的黑褐色药汁,没有犹豫,抬手接过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漫过舌尖,却压不住喉间的灼意。他将空碗递给清禾,看向莫野,声音平静:“冰魄花……玄一他们,可有消息传来?”
莫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雪域神山路途遥远,秘境又凶险,哪能这么快有音讯。”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放心,雪团是白狼王幼崽,有它在,玄一他们至少能避开大半雪狼的袭击。只要能顺利采回冰魄花,我便能试着配伍解药,压制你体内的寒毒。”
萧彻点了点头,眸光沉沉地落在窗外。檐下的蔷薇开得正盛,风一吹,便有细碎的花瓣落下来。
他方才在宫道上,看似平静,实则被萧煜那番话勾得心火翻涌,再加上萧洵反常的维护,心绪跌宕间,竟直接引动了毒发。
这副残破的身子,终究是拖累。
“往后若非必要,少往宫里去。”莫野替他盖上薄毯,语气不容置喙,“淑妃娘娘和昭阳公主那边,我让清禾隔三差五去探望便是,不必你亲自奔波。”
萧彻望着帐顶的缠枝莲纹,沉默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暖阁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清禾收拾着药箱,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扰了他休息。玄七守在门外,面色凝重,将方才宫道上的事,一字不落地写进了密信里。
这场与命运的博弈,他萧彻,终究是输不起。
赤焰草和冰魄花,能稳住毒素的重要性,此刻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
也是他复仇路上,最关键的一步棋。